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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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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奎背向著她,面向外面,兩人都是盤膝而坐。此時他輕輕拍一拍她的掌背,暗示要她不必驚慌。 驀地洞內傳來「呯呯」兩聲,跟著聽到楚南宮宏亮地叱道:「莫庸你怎的出手就用全力?」 莫庸的聲音已移開丈許,冷冷道:「兄弟如果不出全力,只怕別的人不肯放過……」 楚南宮勃然大怒,運足真力呼地一拳隔空劈出,忽聽莫庸的聲音已橫移尋丈,道:「楚兄白費氣力啦!」 這些人不但個個武功高強,兼且詭譎多智,不論是鬥智鬥力,都講究搶佔機先,這時楚南宮一擊不中,頓時橫躍開去,緘口不語。 那酆都秀士莫庸只說了最後那句話,以後就毫無聲息。原來在這等漆黑所在,彼此用盡目力,視線都不能超過三尺。他們這一移動之後,很可能不知不覺中湊在一起,假如胡亂發出聲音,對方恰好在數尺之內,豈不是一伸手就可以制自己死命? 因此偌大的石洞內絲毫聲息皆無。 凌玉姬抽回自己纖手,無意中觸到旁邊的石笋,順勢向笋根處摸去,果然撿到一塊拳頭大的石頭。 她掂一掂石頭的大小重量,忖想片刻,便使勁向空中擲去。 她雖然沒有練過腕勁,但由於練過上乘內功,是以抖腕之際,一股真力自然湧到腕指之間。這塊石頭破空飛去,居然飛出四丈之遠,方始墜地。 石塊擊在地上,發出「噼啪」一聲。這聲音雖然不算響亮,但在萬籟俱寂之際,卻宛如霹靂橫掃。洞中諸人無不矍然震動。 但見火光突起,緩緩飛到石頭落地之處。火光一現之際,一道人影倏然閃開,一望而知這人正是發出火光之人。但因身法迅疾無倫,誰也瞧不清楚此人是誰。 那道火光敢情是個火折,此時平穩地滑過黑暗,宛如有個看不見的精靈拿著住穿過空氣,接著四平八穩地筆直落在地上,居然直立不倒,火光也不熄滅。 這一手實在高明之極,只看得洞中幾名高手個個暗自猜疑,不知是誰練有這等至高無上的暗器手法。 凌玉姬對於這個人的高明暗器手法只感到略略驚訝,最使她擔心的是那些人既然會這樣子利用火折,實在不難查出她和華奎藏身之地。 那火折在數丈以外,是以火光射到這邊時,已經黯淡已極,雖有也等如無。 不過凌玉姬借這一點點微光,卻可依稀見到華奎盤膝坐在她前面的身形,但見那寬闊的後背,竟然欹側向右邊,好像右邊肋骨少了幾根,所以支持不住身體的平衡。 她看了但覺心中彆扭得很,怎樣也不懂得他為何坐得這般難看? 轉瞬之間,不知從何處飛出一粒小石,恰好擊在那枚火折的火頭上,登時把火光擊滅。於是,石洞中僅有一點微光也因而熄滅。 驀地但聽有人大吼一聲,接著恨聲道:「丁兄好高明的指法,等出了此洞之後,兄弟一定要正正式式向丁兄請教……」說話的人正是鐵膽趙七。他雖然是接續說了幾句話,但聲音忽東忽西,並非老是在同一地方。 神指丁嵐在黑暗中出手得利,卻一直沒有做聲。 凌玉姬感到緊張萬分,可是她空自瞪大眼睛,卻瞧不見一點景物或人影。 過了片刻,洞內遠處傳來石頭滾動之聲,不知是那一個搜到裏面,不小心碰著壘起來的石堆,所以才發出這種聲音。 又隔了一陣,凌玉姬忽然聽到左前方不及丈半之處,發出石子碰擊之聲,雖然十分低微,卻足以教她入耳驚心,花容失色。 這種聲音分明表示已有人潛入她和華奎藏匿的禁區之內。原來華奎早在洞外傳入話聲之時,就迅快地拾了許多石頭,環列在前面丈半遠的地面,盡量把這道警戒線推得高高,最上面的自然是很細的石子,只要輕輕沾到,也會滾移而發出聲音。他告訴她說這就是禁區防線,如果被敵人侵入的話,以那些人的敏銳感覺,一定會發覺附近有人而加以搜查。到這種地步時,他只好伺機出手一拼了! 因此,凌玉姬緊張得渾身發抖,忽然感到喉嚨發癢,需要咳嗽一下。 在這等時候出聲咳嗽,那簡直是開玩笑。她拚命壓抑住這種慾望。但越是用心壓制,就越發覺喉頭癢不可耐,非咳不可! 她也明白這是下意識中的反抗,越是壓制,抗力越大,目下唯一的方法,就是轉念去想別的事。 這等事說來容易,做卻極難。她迅速地忖思許多別的事情,剎那間無名氏、藍岳、美艷夫人、辛龍孫、祈北海這些人的面影一一掠過她心頭。可是她覺得仍然非咳不可。這時她當真急得出了一身冷汗,陡然間想起她父親高大英偉的影像,同時他那威嚴而慈愛的聲音也在她耳中蕩漾。其中有幾句話,忽然使她頓時了悟一件事。 她暗暗吸一口氣,按照平日練習內功的心法,將丹田間那股熱流傳到手臂,然後傳到腕掌,最後,那般純陰真力傳到手指指尖。 在她前面一尺不到的華奎盡量運聚他僅有的功力在雙掌上,準備一有敵人迫近,立刻暴起暗算。他預算縱然殺不死對方,反而可能被敵人以絕強的內力震傷,可是只要自己不死,急速躥開匿伏起來,凌玉姬就暫時可保無事,至於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他正在全神戒備,忽覺凌玉姬的手掌貼在他後腰「命門穴」上,不輕不重地連擊三掌,頓時間覺得經脈大舒,生似那幾處久被禁制的穴道俱已解開。 華奎這一喜非同小可,連忙運功調氣,穿行全身經脈。這時又發覺凌玉姬的手掌移上後背的「至陽穴」,穩定地按貼不動,一陣熱流從她掌心中傳到穴道內,轉瞬間這股熱流已和他體內真氣混凝,迅快地穿行全身經脈。 他的上半身數年來都無法坐得正,此時卻漸漸挺起,恢復了正常的姿態。接著從丹田發出的內家真力,已經可以揚順運到臂掌之上。 凌玉姬的手掌不知何時收回,華奎連忙吐納幾口真氣,忽覺一陣勁風直襲面門。他疾地一掌劈出去,正好劈在一股潛力之上,陡覺那股潛力由弱而強,迅疾壓到。他悶聲不響,運力猛推回去。雙方推拒了幾下,那股潛力倏然撤回。 在華奎後面的凌玉姬也感到風力激盪,知道必是華奎與人較量內力,倒不知他受了傷沒有。 那個突襲華奎之人已銷聲匿跡,不見再來。華奎料想那人必是誤以為他華奎乃是另外數人之一,方有如許深厚功力,是以躍升之後,生怕自家反遭暗算,於是遠遠避開。 這種形勢自是對他們有利,可是他又想到黑夜縱然悠長,終會逝去,等待日出天明之際,那時再無法隱匿身形,勢非被這些人合力擒回夫人府去不可。 他尋思片刻,趕快起身,拉了凌玉姬向前緩緩走去。這華奎擅長認路,此時雖是在黑暗之中,但在他卻毫無一點不便。 凌玉姬跟隨著他左繞右轉,從大大小小的石笋間縫中悄然而行。不一會,兩人已走到離洞口不到兩丈之處。 華奎停步疑慮地看著洞口兩側黑暗之處,尋思一下,便要凌玉姬貼著一根石笋站著,他自家一提氣,颼地向洞外縱去。 斜刺裏一道人影閃電般橫截縱出,身形尚在空中,竟自發掌向華奎右肋劈去。 華奎身形微側,右掌順勢使出「大摔碑手」凌厲掃劈,但聽「呯」地微響,華奎身形震得橫移數尺,落在黑暗之中。那人口中冷嘿一聲,身形直直墜落,腳尖一點地,又向華奎那邊撲去。 黑暗中僅聽「呯呯」兩聲,接著雙方都無聲無息。想是雙方都分不出勝敗,隨即各自躍開。 洞外天色雖是黑暗無光,但身在洞內之人,到底覺得還有一點光亮。凌玉姬借著淡淡的光影,看清華奎被那人震開數尺,顯然功力不及對方。她從那人冷嘿聲中,已聽出此人正是酆都秀士莫庸,在所有的人之中,她最怕的就是這莫庸和那神指丁嵐。因此,她驚懼恐怖地緊貼在石笋上。 過了片刻,忽然有隻手掌碰到她肩膀,她駭然地不敢動彈,心想如果這個人就是華奎的話,那就不必驚慌。 那隻手碰到她肩頭之後,很快就縮了回去。凌玉姬放下心微微一笑,驀地感到臂上一緊,生像是上了一道鋼鉗似的,尤其是那五指分別扣在她血脈穴道之上,使她感到半邊身軀突然麻木不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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