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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九


  雲散花道:「是的,一是你馬上自殺,免得一旦恢復狂性時,不斷的殘害你所愛之人,包括你父親在內。」

  淩九重道:「但你也知道,我是決計不會自殺的那種人。」

  雲散花頷首道:「雖然你顯得自私自利,可是你的坦白,卻令人釋然,既然你不能自殺,那麼就行第二條路。」

  淩九重忙道:「什麼路?快告訴我吧!」

  他焦急的眼光,浮躁的神色,已使人意會到他已漸漸恢復老樣子,也就是這片刻的清醒,行將消失。

  雲散花道:「第二條路是設法破去敵人加諸你身上的禁制,當然這條路很不容易成功,順便問一聲,魏平陽到底是誰?」

  淩九重道:「是少林寺的錫杖大師。」

  雲散花驚道:「是他麼?」

  淩九重道:「除非他特地化裝為錫杖,否則我自問不會看錯。」

  雲散花道:「他是少林寺有數的高手,地位甚高,如果是他,武林的禍亂,正是方興未艾呢……」

  她突然以五指扣在淩九重赤裸的背上,登時感到在她身軀上的這個男人,全身癱軟,重量完全落在她身上。

  淩九重道:「你幹什麼?」

  雲散花道:「為了預防你再下毒手,我只好這樣做了,我很驚疑血腥之味,還能不能使你清醒呢?」

  淩九重道:「我現在清醒啊!」

  雲散花道:「你放心我反正不能加害你了,現在我們談一談如何破解禁制之法,你認為可有辦法?」

  淩九重歎口氣,道:「我那有時間細想呢?」

  雲散花道:「假如我把你送回霸園,令尊能不能幫忙你?」

  淩九重道:「若是知道對方下手的詳情細節,家父也許可以找得出破解之法,當然他有一些是奇才異能的朋友,可以向他們求助。如若全然不知對方如何下手,那簡直不知向什麼人求助才好,這便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雲散花道:「就我以這刻所想到的,困難就極多。第一點,我把你如何安置呢?既不能讓你自由,又不能老是閉住你的穴道。第二,魏平陽的獨門手法,如何打聽得出來?假如他是個好色之人,也許我犧牲自己的色相,可以刺探出他的秘密。但他既是個老和尚,這就無法可施了。」

  淩九重忙道:「你千萬不要拿自己的身體去刺探秘密,我寧可死了,也不讓你這麼做。」

  雲散花道:「若是事情迫到那一步,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淩九重現出痛苦之色,道:「唉!不行,既然你是從愛我這個基礎上作出發點,我就無法忍受。這等如叫自己的妻子,為了榮華富貴而出賣肉體,你萬萬不可。」

  雲散花道:「好,好,我不這樣做就是了,但我又沒有辦法可以使他施展這種獨門手法給我瞧瞧啊!」

  淩九重似是陷入沉思之中,沒有出聲回答。

  雲散花輕輕道:「你把我壓死啦……」說時,把他推到一旁,然後迅速整衣,也替淩九重穿好衣服。

  她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很正常,態度十分溫柔。其實她內心中的情緒非常凌亂,覺得有點像是在做夢。

  尤其是當她為淩九重穿衣之時,心緒更亂,暗自說道:「我本以為這一輩子,除了杜希言之外,再不會有別的男人佔有我,誰知世事變化無常,淩九重忽然得到了我,照理說,我應該把終身托付給他了。」

  要知若不是杜希言向她表示過,余小雙才是他的意中人的話,雲散花今夜決不會這麼容易就讓淩九重佔有。自然,她也不會產生歸屬於淩九重的想法,因為「佔有」總是事實,誰先誰後,那是另一回事,與相托終身之舉,並無決定性的關係。

  簡而言之,雲散花之所以生出「妾身已屬淩九重」的想法,主要是受到杜希言不願娶她的影響而已。

  她想起了杜希言,忽然觸動靈機,忖道:「我為何不找他商量一下呢?」

  當下向淩九重道:「你應該睡睡養養神啦!」

  但淩九重道:「你想出去,是不是?」

  雲散花道:「是的,你覺得怎樣了?」

  淩九重道:「我覺得很好,只是動彈不得,十分討厭。」

  雲散花道:「你可還記得對我做過什麼事?」

  淩九重道:「當然記得,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得。」

  雲散花道:「我們正在商量什麼,你又可記得?」

  淩九重忖了一下,道:「我們商量什麼?為何我記不起來?」

  雲散花歎口氣,忖道:「他已不再清醒了……」

  當下伸手把他拿著的刀子拿過來,才道:「好啦!我們暫時不談這個,你且睡上片刻,我馬上回來。」

  淩九重眼中射出惡毒仇恨的光芒,道:「若果是片刻即回,那就除了去找杜希言之外,別無其他的人了,因為他就住在這兒附近,對不對?」

  雲散花道:「不錯,我正要去找他。」

  淩九重冷冷道:「你真是一等一的淫婦,竟不知足,居然還要去找杜希言。」

  雲散花慍道:「你說什麼?」

  淩九重道:「我說你是淫婦!」

  雲散花氣得一掌摑在他面上,怒道:「你再胡說八道,我就……」

  淩九重接口道:「你就怎樣?殺死我麼?」

  雲散花恨聲道:「你以為我不敢麼?」

  其實她本意是想說,如果他再胡說八道,便不管他的事,由得他去殺害所有他愛的人,可沒有殺他之意。

  淩九重冷笑道:「我正是以為你不敢。」

  雲散花摸出那把鋒利短刀,道:「我為何不敢?」

  淩九重用一種使她憎恨生氣的表情和聲音說道:「你不敢,就是不敢,我就是看透了你。」

  雲散花眼中泛射出森冷的殺機,只聽淩九重又道:「你有很多地方被我看透,例如你是個天生的淫娃,所以剛才毫不費力就佔有了你。嘿!嘿!這話還是說得好聽而已,事實上你正是求之不得……」

  雲散花並不怕殺人,尤其是在憎恨之中。這時她手中的短刀,已經蓄聚了力道,正要沉腕刺落。

  但突然間一個念頭如電光般掠過她心頭,忖道:「他極力激我出手,豈不可怪?」

  此念一生,登時剎住沉刀刺落之勢,繼續忖道:「凡事若是不近情理的,必定有某種特別的原因。他怎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呢?除非他瘋狂了……」

  她馬上恍然大悟,因為敢情淩九重當真已經「瘋狂」之故。

  雲散花化怒為笑,收起刀子,道:「你給我閉口,好好睡上一覺。」

  淩九重一怔,道:「你怎麼啦?」

  雲散花道:「我沒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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