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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〇


  雲散花道:「是的,那是什麼?你摸摸看好不好?」

  杜希言道:「我很想伸手去摸,但手腳都感到麻木不仁,往後退就消失了這個感覺,現在我曉得是怎麼回事了。」

  雲散花道:「我也知道,這感覺生像是陷入奇門遁甲的陣法中,受到陣法威力禁制,也有這種力不從心之感。」

  杜希言道:「那四根石柱,根本沒有移動,但不知是什麼障眼法,使咱們看不見,也摸不到,也許是……」

  雲散花決然道:「一定是那邪法。」

  杜希言點點頭,道:「大概是吧!」

  雲散花搖動著手中的丹鳳針,道:「這回連丹鳳針也不生效力,這邪法必定厲害得緊。」

  杜希言回想起那篇詳述如何使用「丹鳳針」的荊家遺書,再衡量一下目下的形勢,曉得非教她施展不可了。

  當下說道:「我懂得一個催發丹鳳針克邪滅妖的法門,可是施法之人,甚傷元氣,是以一直沒敢教你。」

  雲散花忖道:「就算會傷元氣,也須懂得才行。而且恰好趁這機會試驗一下。否則此寶在我手中,亦無大用。」

  於是很堅決地道:「不妨事,我最多費點苦功修復元氣就是了。」

  杜希言道:「你傷了元氣,將來可別怨怪我啊!」

  雲散花道:「快點吧,我決不怨怪你。」

  杜希言定定神,把八句口訣背誦出來,這些道家駕馭心靈,集中意志的法門,與武學內功,相差不遠。

  因此之故,雲散花一聽就懂而且由於她內功深厚,是以施展之時,也不覺得技術上有何困難。

  她依照法訣,收攝心神,心意貫注,接著催運功力,聚集在丹鳳針上,向前虛虛劃個圈子。

  但見那支丹鳳針泛現出奪目的淡紅光輝,這種顏色叫人看了大感舒服和溫暖,果然真是陰慘邪法的對頭。

  丹鳳針上的鮮艷光華照處,但見黑煙濃濃,瞬息即逝,眼前陡然現出四根石柱,其中兩根,還縛得有人。

  雲散花收回功力,長長透一口氣,但覺鬢角已冒出汗珠,身體也感到非常疲乏,連忙坐下閉目調息。

  杜希言走過去,只見石柱上縛著的淩九重和余小雙兩人,都閉上雙目,陷入酣睡狀態之中。

  他馬上動手解縛,登時發覺余、淩二人,俱是全身大汗,宛如在水中撈起來一般。這時杜希言可也感到氣溫似乎已經長高了不少,使得這個原本炙熱之極的地窟,彷彿更炎熱了。

  他默計了一下時間,悟出一個道理,那就是這煉獄的入口處的「冷泉」,抗熱之力有一個限度,超逾這個時限,就得再使用「冷泉」才行。

  若然如此,則許分強夫婦與李玉塵都很危險,假如所有的妖人完全中毒昏倒,誰誰替李玉塵使用「冷泉」?

  杜希言為李玉塵擔心了一下,只是目下已沒有時間為她想辦法了,只好迅即在余、淩二人鼻上抹點解藥,然後把兩人分別挾起,向雲散花道:「散花,快走吧!」

  雲散花躍起來,道:「好,他們怎麼啦?」

  杜希言道:「我們都要熱死了,快走。」

  他自家也滿頭大汗,敢情頃刻之間,就叫他感到熱不可耐。直到雲散花奔到他身邊,熱度方始減退很多。

  這是「丹鳳針」奇異力量之一,但雖然有「丹鳳針」的保護,杜希言依然覺得很熱,心知決計不可久待。

  他們迅即行去,很快就奔出外面的地窟。說來奇怪,外面竟然比裡面還烤熱,熱得不得了。

  杜希言腳下不停,連氣也不敢換,運直奔出窟外。那塊石頭一關好,頓時遍體清涼。

  自然這只是比較式的說法而已。

  只因裡面實在太悶熱了,熱得可把人烤熟,是以這外面雖然也熱,卻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熱度,便感到全身清涼,頭臉為之一爽。杜希言仍然蘸點冷泉,灑滴在每個人的額頭上,方始放心。

  藉著丹鳳針射出的光線,他與雲散花相覷,齊齊透口大氣,兩人的心中,都泛起共患難後的深切瞭解以及寬慰。

  這一剎那間,他們都覺得互相間竟是如此關係密切,如此的互相依賴,生似已經不能分離。

  杜希言道:「我們先到上面光亮的地方,看看他們的情況。」

  雲散花道:「好,但你得小心淩九重,這個人厲害得很,寡情薄義,說不定會突施暗算,使人措手不及。」

  她記起了那一次在天罡堡中,與淩九重一同中毒之時,他為了要振奮精神勇氣,曾經向她索吻。

  這件事如今回想起來,好像已經是幾十年前的往事一般。她不記得自己在他纏綿熱烈的擁吻之下,也曾芳心情動。

  可是她現在卻全心全意向著杜希言,一點不把淩九重放在心上,那麼她是不是「寡情薄義」的人呢?

  他們已走到一個房間內,便是早先李二娘和童老鼠幽會的那一間,因為這個囚禁犯人用的房內,沒有骷髏。

  余小雙已經有點清醒,但似乎疲倦得睜不開眼睛。

  杜希言道:「他們都流汗太多,須得補充水份。散花,你在這兒看著他們,我獨自去找點水和食物來。」

  雲散花道:「你去吧!小心點啊!」

  杜希言向她笑一下,抹抹面上汗水,溫柔地道:「我知道,你別耽心。」

  他出去之後,雲散花的目光,又落在淩九重的面上,忖道:「這個人凡事但問對自己有利沒有,而不是做人有一個準則的人。這也許是使我看不起他的原故吧?」

  她想起了杜希言,還有孫玉麟。李天祥等人,這些俠名四播,天下共欽的人,做人行事,的確有若干準則,堅定不移,而不是純從自己的利與害上面打算。像杜希言,他的胸懷就夠磊落的了,竟然肯把「丹鳳針」給她使用。

  這些道理,她老早就知道,甚至與朋友都談過。

  然而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深刻的體會,以往對這些觀念和道理,只不過嘴巴上談談而已,心中其實沒有什麼感受。

  地暗自忖道:「也許世上大多數的人,也像我從前一樣,儘管明白這些道理,可是好像那是別人的事,沒有深切的感受,直到現在,我親身經歷了許多事,而且這兩個男人就在我眼前,於是我就有所感受,也真正的瞭解這些道理的價值了。」

  余小雙發出呻吟之聲,微微睜眼。

  同時淩九重也在動彈。

  不過他顯然神智完全不清所以看來與余小雙不同。

  雲散花替余小雙理理秀髮,柔聲道:「不要怕,我們已及時把你救出來啦!」

  余小雙揉揉眼睛,樣子異常惹人憐愛。她的面容,比百合花還要純潔,比玫瑰花還要嬌艷美麗。

  杜希言恰好回來,拿了一個瓷瓶,盛滿了清水。

  雲散花喜道:「好極了,水弄回來啦!」

  杜希言道:「我一出去,就找到了泉水。」

  他已走到余小雙身前。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凝視著這個英俊男子,滿面俱是驚喜交集,而又十分安然的神色。

  杜希言給她水喝,一面道:「你現在可以放心了,我們定能保護你。」

  他的聲音中,流露出平靜的,但含蘊得有真摯之情的味道,送入雲散花耳中,使她怪不好受。

  她忍不住道:「哦!你有把握麼?我正愁我們逃走都辦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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