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鳳針(175)_司馬翎

一七五

　　淩九重道：「尊駕也是老江湖了，何須多問？」

　　那人點點頭，問道：「你貴姓？」

　　淩九重忖道：「此人來路未明，我的真姓名，說將出來，害多利少，不如杜撰一個名字，暫時應付應付他。」

　　當下應道：「在下趙俊。」

　　那人道：「趙兄出身何家何派？」

　　淩九重道：「在下是中州鐵戟門下弟子。」

　　那人道：「只不知龍捲風龍老師與趙兄如何稱呼？」

　　淩九重曉得龍捲風便是鐵戟門當今著名高手，原名龍逢莫，但由於雙戟威人，所以後來人人稱他為「龍捲風」。

　　他應道：「那是在下的師叔。」

　　那人道：「原來如此。」

　　淩九重不明白他的意思，問道：「尊駕高姓大名，可否見示？」

　　那人道：「兄弟姓尤，名一峰。」

　　淩九重心頭一震，忖道：「我看了他背上之刀，已猜疑是龍虎刀派之人，這尤一峰我雖不識，但聽余小雙說，是他奉李玉塵之命，轉令鐵連環幫之人，擒捉杜希言。他如若曉得我殺死了鐵連環幫藍俊等人，非殺我不可。」

　　只聽尤一峰又道：「趙俊，咱們兩派結過樑子，至今風波本息，你也是知道的。」

　　淩九重不禁一楞，忖道：「真是倒楣，我那一派之人不好冒充，偏偏冒充為與龍虎刀派有梁子的鐵戟門？唉……」

　　他只好說道：「但在目前的情形下，老師決計不致於乘人之危吧？」

　　尤一峰道：「說不定，我先問你，藍俊兄等人，是什麼人下的毒手？竟然一個不留，這人太惡毒可恨了。」

　　淩九重道：「在下也不知道，這是說沒有親眼目睹而已，在下則是質詢其時在現場的一個姓杜之人，竟被他制住穴道。」

　　尤一峰道：「哦！那是杜希言，藍俊兄等五人，正是追捕他而到此地的。」

　　淩九重道：「既然如此，那些人是誰殺的？豈不明顯？」

　　尤一峰道：「天下之事，往往不可看表面的情形，杜希言據說不是如此狠毒之人。」

　　淩九重只好順著他的口氣，道：「尤老師這話也有可能，只看他沒有殺我，便可得知。不過，那些人既然是追捕他的，情勢就不一樣了，對不對？」

　　尤一峰晤了一聲，從他視線中消失，但步聲卻在周圍響著，並沒有遠去，轉眼間又回到他身邊。

　　他隼視著淩九重，眼中射出凌厲的光芒，淩九重何等聰明，一望而知他必有驚人之論，方會如此。

　　尤一峰冷冷道：「你到底是誰？」

　　淩九重的心往下一沉，道：「在下不是說過了？」

　　尤一峰道：「這話只可騙騙那些初出道之人，我告訴你，第一點，藍俊等人皆是死在奇門兵器之下，顯然不是杜希言下的手。第二點，現場找不到你的鐵戟。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龍虎刀派與鐵戟門毫無過節。」

　　他仰天冷笑一聲，道：「杜希言把你的穴道點住，丟棄在此，合乎他的人品作風，我一點也不懷疑。但說他殺死所有之人，我決計不信。」

　　淩九重道：「但事實上是誰下的手，我不知道，也沒有說是他呀！」

　　尤一峰道：「事實上是你下的手，你是淩九重。在天罡堡事件中，你的聲名與為人，已為武林之人所共知了。」

　　淩九重沒話好說，他縱然再怕死，也不好意思當面否認自己就是淩九重，何況對方似乎舉證很確鑿。

　　現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尤一峰弄不明白其中過程關鍵，看在同是與李玉塵一路的份上，不向他下手。

　　只聽尤一峰道：「看你殺戮藍俊等人的手法，乾淨俐落，可見得你武功高強，非我可比，我唯有趁這機會殺你。」

　　淩九重道：「你與藍俊他們，是何關係？」

　　尤一峰陰笑一聲，道：「是我請他們前來，對付杜希言的。我一向最是自量，自知對付不了杜希言，只好請人幫忙，以智謀取勝，但你卻壞了我的大事。」

　　他舉手摸住刀把，冷冷的俯視著淩九重，又道：「我有嫁禍之道，必能佈置得天衣無縫，任何人都曉得是杜希言殺了你。這麼一來，嘿！嘿！……」

　　淩九重道：「如此對你有何好處？」

　　尤一峰道：「只要有人除掉杜希言，我就可得到李仙子的眷愛，你們這些傻瓜，自恃年輕英俊，其實又有何用？」

　　他眼中殺機外露，語聲冷酷，淩九重一聽而知此人已下了殺人的決心，這一驚非同小可……

　　他連忙道：「尤兄，你如不殺我，必可獲益更大，只不知你肯不肯聽聽我的建議？」

　　尤一峰道：「聽聽又何妨，說吧！」

　　淩九重首先鬆一口大氣起碼他又可以苟延殘喘，雖然僅僅只是片刻工夫，但那也是好的。

　　他緩緩道：「要除去杜希言，此事難之又難，特別是依你適才之計，那簡直是休想。因為替我復仇之人，已找不出可以勝過他的了。」

　　尤一峰道：「這便如何？」淩九重道：「我有一法，定可殺死杜希言，若是弄對了，可能連丹鳳針也一併得手。那時你就是天下知名之人。」

　　尤一峰道：「什麼丹鳳針不丹鳳針，我倒不在意，只要能得到李仙子……」

　　淩九重道：「如若你能獲得丹鳳針，獻給李仙子，她非投入你懷中不可，這比單單殺死杜希言更有把握了，對不對？」

　　尤一峰頷首道：「現在你把辦法說出來，看看行得通行不通？」

　　淩九重道：「好，咱們首先找出他的弱點，尤兄可知道麼？」

　　尤一峰道：「知道什麼？」

　　淩九重道：「他本身武功高強，又可能有丹鳳針護身，是以強絕當世，無人可與匹敵。但他的親戚朋友卻不然……」

　　尤一峰眉頭一皺，道：「此計太卑鄙了。」

　　淩九重微微一笑，道：「這話也不盡然，一來此計不見得比你們假冒公人之計卑鄙，二來大丈夫行事，豈能顧慮太多？」

　　尤一峰不與他爭辯，道：「然則你已知道他的親戚朋友住在什麼地方，以及那一個足以使他屈服的了？」

　　淩九重道：「當然！而且馬上就可以辦到。」

　　尤一峰道：「你先說，是什麼人？」

　　淩九重道：「是一個女孩子，姿容之美，天下無雙。」

　　尤一峰道：「比李仙子如何？」

　　淩九重道：「不好比較，李仙子是絕代妖姬尤物；能使天下男人委骨揚塵，甘心作她裙下不貳之臣。」

　　尤一峰道：「這些倒說得不錯，可見得你頗有眼光。」

　　淩九重心中咒罵一聲，忖道：「什麼頗有眼光？假如我不是穴道受制，哈！哈！你敢向我拍這等馬屁麼？」

　　只聽尤一峰又道：「然則那個女孩子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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