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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杜希言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發出一聲呻吟。

  雲散花大為詫異,道:「你可是不舒服?」

  杜希言道:「我平生沒有這樣不舒服過。」

  雲散花道:「可是生病了?」

  杜希言眼中光芒閃閃,大異尋常,可惜雲散花看不見。

  他聲音沙啞,道:「也可以說得是一種病……」

  雲散花聽出他話中有話,怔了一下,道:「那是什麼?」

  杜希言道:「我心跳極急,頭上冒出熱汗……」

  雲散花伸手摸索他的額頭,一面道:「可是發燒麼?」

  她還未摸到他,杜希言的頭微向後仰,道:「別動。」

  雲散花果然不動,道:「奇怪?這話你是第二次說啦!」

  她突然間睜大雙眼,很像要跳起來一般。

  杜希言道:「我想你一定已猜到了。」

  雲散花的身子馬上蜷曲成一團,好像這樣子就能阻隔他的目光一般。顯然她已猜出他的目力可以看得見她。

  杜希言伸出手去,試探地落在她肩上。

  雲散花馬上一震,但接著就彈起來,衝入他懷中。於是,杜希言不但觸摸到光滑香軟的肌膚,還把整具豐滿的胴體,結結實實的抱在懷中。

  在這座黑暗的山洞內,這對年輕的男女,完全沉迷在另一個世界中,不須語言,只有種種親暱的叫喚,以及動作。

  當一切都復歸風平浪靜,雲散花的頭,枕在杜希言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臟,由急跳而漸漸變緩。

  她突然問道:「你在想什麼?」

  杜希言「唔」了一聲,道:「想你……」

  雲散花停了一下,才道:「可以告訴我麼?」

  杜希言道:「唉!講了沒有好處,只有壞處……」

  雲散花道:「或者我的想法不同呢!」

  杜希言道:「也許是吧,我不知道。」

  雲散花道:「那麼說出來聽聽。」

  她聲音中,流露出她亟欲得知的心情。

  杜希言道:「我在想剛才的事,我們都忘了一切……」

  雲散花道:「是啊!理當如此才對。」

  杜希言緩緩道:「我或者是太迂腐了,但總之我覺得你好像太放肆了,也可以說是有著並非破題兒第一遭之感。」

  雲散花帶著諷刺的意味,笑了一聲,道:「你希望我是處女,然後怎麼樣?你會娶我麼?」

  杜希言很窘,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老實說,即使她是處女,但一來自己還有問題,二來她很輕易就獻身給自己,事後想想,總是覺得有點那個,因此大概也不肯娶她為妻的……

  可是這話若說出來,似乎太過份了。說假話吧?他又不想,是以一時之間,當真無話可說。

  雲散花又道:「你想不想聽我的真話?」

  杜希言點點頭,道:「當然想啦!不過連假話也想聽聽。」

  雲散花道:「如果是假話,我就告訴你,我在十三四歲之時,被一壞蛋強姦了,那時我年紀小,你一定原諒我的。」

  杜希言道:「不錯,那是沒有法子之事。」

  雲散花搖搖頭,道:「但很遺憾,我不是被強姦的。」

  杜希言忖道:「既然她說強姦是假,當然不是被強姦的啦!」

  他停歇一下,又道:「那麼我可不可以知道那人是誰?」

  雲散花道:「不瞞你說,我有過幾個男人呢!」

  杜希言苦笑一下,道:「我是第幾號?」

  雲散花道:「第五個,雖然如此,但我知道你永遠是我心中最難忘的男人……」

  她忽然吃吃笑起來,把浪漫的氣氛沖淡了許多。

  她接著道:「你放心吧,我不是要嫁給你。」

  杜希言忖道:「如果我不肯娶你,你焉能勉強我?」

  這話當然不會說出來,只道:「我得承認,你是個很奇怪的女孩子,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但又不是放蕩淫邪的那種人。」

  雲散花道:「你可知道為什麼?」

  杜希言道:「我真的不知道。」

  雲散花道:「這也是我事後才醒悟的道理,也許你會笑我自己欺騙自己。這道理是因為我們都不是平常人,本來我們這些江湖兒女,就比常人放肆得多,不大受禮法的拘束,對也不對?」

  杜希言點頭道:「對。」

  他心想道:「雖然如此,但就可以胡亂發生關係麼?」

  雲散花又道:「我們與常人最不相同的地方,就是我們的生活之中,充滿了危險,隨時隨地都有喪命的危險,因此,我們表面上雖然堅強冷靜,其實內心仍然徬徨不安,總好像站在洶湧波浪中……」

  杜希言沉重地歎一口氣,因為她的話真是說到他深心中。

  雲散花又道:「因此,我們內心中須要刺激,但我們卻不曾覺察。男女間的關係,只不過是刺激的一種而已……」

  杜希言道:「你的話很有道理呢!」

  雲散花把面龐移貼在他的臉上,輕輕道:「希言,雖然我比平常的女子容易獻身給一個男人,但我仍然是真感情。」

  杜希言道:「我知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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