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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忽聽「砰」地一響,一條人影飛出圈外,跌在地上。眾人視之,敢情正是鼎鼎大名的武當高手李天祥。

  眾人急忙還看席自豐,但見他雖然站在原地,但身軀搖幌了好幾下,才能穩住。

  杜希言大驚之下,舉步向仆地未起的李天祥奔去。

  忽聽三環老人洪聲喝道:「杜希言,站住,他人都死了,還看他幹什麼?」

  杜希言一怔,果然停住腳步,雖然感到這個老人的話說得太以無情,但畢竟非常有理。

  如果不去理會李天祥的話,則唯一要做之事,就是揮劍上去對付那可惡的談笑書生席自豐。

  只見他手中的彗星劍,陡然閃耀出強烈眩目的精芒,連人帶劍,凌空飛起,疾如掣電般向席自豐射去。

  兩側暴喝連聲,許氏夫婦以及兩個蒙面人,都躍起攔阻,兵刃交舞,聲勢浩大之極。

  但杜希言只發現其中一個蒙面人的鉤鐮槍攻至,其餘的人,都自行退開。

  杜希言膽氣一壯,抖腕一招「白雲出蛐」,劍勢疾挑,「鏘」的一聲,已挑開了對方的鉤鐮槍。

  此時杜希言的身形往下落,距地面尚有三尺,照理說對方本可趁機躍退,或是逕行再攻,俱無不可行。

  誰知天罡絕藝果然不同凡響,那斜斜舉起的寶劍,後著變化之多,難以窺測。那蒙面人空有一身武功,卻不知如何應變才對,呆得一呆,劍光精芒已電掃而過,頓時血光冒現。

  只見一條手臂齊肘連槍一同掉落塵埃,那蒙面人慘叫一聲,回身就跑。

  杜希言刷地撲到席自豐前面,揮劍攻去,口中怒喝道:「看招。」

  席自豐動也不動,等到敵劍迫近,這才堅劍疾撩。兩刻相觸,發出「噹」的一聲巨響,震得四下之人耳朵儘是嗡嗡之聲。

  杜希言雖然沒有什麼經驗,可是這種特異巨響,究竟出乎常情之外,登時記起了劍話中提及的話。

  他退開兩步,定睛向席自豐望去,只見他神色冷淡,外表上可看不出他有沒有受傷?

  當下高聲道:「敢請他手中之劍,也是靈壁劍爐三寶之一,我想不是『日精』就是『月魄』無疑了。」

  席自豐冷哼一聲,不予置答。

  杜希言心中一動,忖道:「莫非他已受傷,是以不敢開口,以免露出馬腳?我且再試他一試便可知道了。」

  於是又說道:「席自豐,靈壁三寶向來是劍在人在,劍亡人亡,這話你想必知道?」

  席自豐皺了一下鼻子,仍不開腔。

  杜希言這時已確知對方真的不敢開口,可見得負傷在身。不趁這刻誅殺了他,更待何時。

  當下揮劍猛攻過去,施展出天罡絕藝,一連使出自己連得起來的七招。

  席自豐舉劍封架抵禦,招招都是武當正宗內家劍法,綿密之極。加上他功深力厚,抵禦六招之中,倒有四招是對上劍的。是以一時之間,巨響頻傳,震得四下之人耳朵都聽不見別的聲音了。

  三環老人目下正以快逾鬼魅般的身法,纏住許公強夫婦和另外一個蒙面人。正因如此,杜希言才能專心一志的對付席自豐,不受任何侵擾。

  百毒教主成金鐘打開始時,就沒敢出手。

  這回已不知溜到那兒去了。

  三環老人乃是當世碩果僅存的幾位耆宿之一,功力之精湛深厚,世無倫比。目下雖然力敵三高手,仍然綽有餘裕。

  同時他已看見席自豐仗著武當劍法,抵住杜希言的情形。

  他勃然大怒,抖丹田喝道:「席自豐,你敢再使用我武當劍法,別怪老夫要出手取你性命了。」

  席自豐聽到三環老人的警告,不是不想聽,但除了這武當內家劍法,還可以支撐一時,護身救命之外,已無第二條路可走。因此他只好置之不理,繼續施展武當派更高無上的「一字慧劍」。

  杜希言又從頭攻了七把,但見對方雖然非常嚴密地一一擋住了這七劍,但腳下寸步不移,苦守原地。

  他登時若有所悟,刷地躍開,連連喘息,作出耗去無數氣力之狀。

  席自豐冷冷一哂,舉步向菜地行去,每一跨步,都出去六六尺之遠。

  他才走了四五步,但覺背後劍風勁厲襲到,迅即停步發劍抵禦,噹噹噹又一連架了三劍之多。

  杜希言剎住劍勢,但見他居然面不紅,氣不端了。

  他高聲道:「席自豐,我勸你棄劍就縛的好,送到武當山上,也許尚有活命的機會。如若仍要動手,我瞧你今日一定活不成了。」

  席自豐皺眉道:「這話怎講?」

  杜希言道:「你分明已受內傷,所以你剛才死也不肯移步,也不肯講話。現在你犯了這兩宗大忌,你看,你額上鬢角都冒出熱汗了。」

  席自豐倒抽一口冷氣,心想:「這廝莫看他年紀輕,經驗不豐,但觀察力之強,應變之能,卻大大出人意料之外……。」

  當下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就動手試試看。」

  杜希言曉得已無須多言,暗念我即使不能當場殺死你。但累也要把你累死……

  他果然採取疲勞戰術,衝上去揮劍猛功,一陣數招之後,又轉到另一個方向進攻。

  霎時「當當」巨響,不絕於耳。宛如深山古寺中的巨鐘長鳴一般,足足可以傳出三數十里之遙。

  那邊廂許公強夫婦突然間使出合作慣熟的聯手招數,雙杖上下翻飛,殺出一個空隙,齊齊衝過了三環老人的攔截。

  但見他們疾向木屋那邊奔去,三環老人也不攔阻,長笑一聲,全力對付這個蒙面人。

  許氏夫婦在震耳巨響中,已繞過木屋,突然楞住,原來在十幾二十丈外的大陣邊緣,站著一排八九個人,堵死了出谷之路。

  他們迅即對覷一眼,扈大娘用手肘頂他一下,道:「往左邊山上跑。」

  目下這雙絕大陣其中的毒陣已經被破,所以他們已無忌憚,但須按著干度方位,通過奇門陣法就行了。

  是以許氏夫婦迅速地踏過一畦綠的瓜菜,直奔左方的山邊。他們腳下踏過的瓜菜,盡皆出現枯萎之色。

  他們一入陣,外面的人便在陣法開合之際,把陣內的情狀看得一清二楚。

  慧海大師誦一聲佛號,道:「奇怪,竟是許氏夫婦在奔竄,其餘的人,不知怎樣了?」

  闊叫化姚不義接口說:「想來還沒有人逃出此陣,否則派去兩邊山上監視的人,定會發回消息。」

  鐵杖大師道:「既然已見到許氏夫婦向左方逃走,那邊雖有兩人,但仍須派人赴援才好。」

  飛虹夫人道:「這話甚是,剛才錫杖大師自告奮勇,暗中去監視淩九重,雖說有這位大師在場,不虞有變,但到底人孤勢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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