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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九


  但她也没有往前走,竟是屹立不动。这等反应,连她自己亦不知是何缘故?

  厉啸之声忽高忽低,但显然又移近了不少,距她大概只有两三丈而已。

  云散花忖道:“这是什么人?弄出如此难听的声音?”

  转念之际,但觉“丹凤针”发出的热流,越发强盛,使她皮肤上刚刚感觉着的寒意,马上消失了。

  她突然醒悟,忖道:“这可不是年训施展的邪法么?不然的话,我怎会无端端感到一阵寒意?”

  本来她对年训的邪法,颇有惧意。可是目下‘丹凤针’已显示出奇异的力量,似乎能抵抗对方的邪法,因此,云散花胆气顿壮,惧意全消。

  再说,在目下这等情况中,她纵是惧怕,亦于事无补,这是她从人生经验中体会出来的道理,是以能当真做到把‘惧意’抛开。

  她缓缓回转头去,但见年训站在丈许外,面色惨白,眼射凶光,头发也微微披散,形状甚是难看。

  年训想是见她眼中神光充足,显然神智清明,而且也没有丝毫惧色,当下停止了那阵刺耳的厉啸。

  云散花道:“果然是你,这是什么邪法?”

  年训忿忿地瞪着她,既不开口,也没有冲过来。

  云散花又道:“原来你是诈让我离开,却暗中跟来,施以暗算,哼!你真是天下最卑鄙的人!”

  年训大怒,牙齿咬得咯吱直响,厉声道:“闭嘴,你这贱人,竟把黄秋枫藏起来,我誓要把你碎尸万段,方泄心头之恨!”

  云散花见他态度粗野无礼,恨意陡生,故不加解释,道:“凭你也配?你不妨施展鬼王魏湘寒的武功来试一试?”

  年训踏前两步,气冲冲的道:“我用不着你教,自然有法子收拾你!”

  云散花仰天一哂,道:“只怕未必。”。

  年训又迫前两步,“锵”一声掣出长剑。

  这年训仅只是掣剑在手,尚未发招攻击,已经有一股凌厉剑气,向云散花涌到。

  云散花虽然感到这阵剑气十分森冷强大,但全身在“丹凤针”的热流充弥中,一点也不觉得可怕。

  饶是她不怕,亦无须运功抵拒,但她的经验告诉她,这年训的一身武功,实是得有真传,深不可测。如果没有丹凤针的护身,单是这一股凌厉坚强的气势,她就不晓得挡不挡得住了。

  年训突然迈步绕圈,觅机出手。他鹰视狼顾的紧紧盯住对方,走了一匝,不但没有一丝破绽,甚至还发现对方全身上下,连头发也不曾被他的剑气冲激飘扬起来。这是前所未见的现象,年训纵然是世界上最桀骜不驯之人,也不得不小心考虑起来。

  他心念无意中一转,那股坚凝无比的气势,蓦地完全消散。

  此一奇异现象,又使他大吃一惊,忖道:“丹凤针果真如此厉害奇妙么?”

  云散花动也不动,冷冷的瞧着他。

  年训退了四五步,垂下手中之剑,叹了一口气,道:“你真是太可恶啦!”

  他虽是使用‘可恶’的字眼,但已变成是怨怪而不是斥骂。

  云散花心中怒气也减弱了,道:“你才可恶,不分青红皂白,就向我施毒手。”

  年训收起长剑,颓然道:“还有什么好问的?”

  云散花道:“你不问就拉倒,反正于我无损。”

  年训听出她话中有话,眼珠一转,道:“你叫我怎样问呢?还要我低声下气的哀求你么?唉!原来黄秋枫与你的关系并不寻常,无怪要阻止我向他下手了。”

  云散花心知他果然不知从何问起,当下没好气的道:“你为何不问问我,可曾带了黄秋枫?”

  年训一怔,道:“难道不是你救了他?”

  云散花道:“自然不是。”

  年训睁大双眼,念头电转,沉声道:“既不是你,那又是谁呢?莫非是本寺僧人?不,他们岂敢如此大胆,一定是别人已潜入此寺中……”

  他转头一望,虽然没有看见什么,但却想到此寺四下空旷,如果有人潜入救了黄秋枫,可能尚躲在寺中。

  云散花心中突然想起了杜希言,顿时大感后悔,忖道:“如果是他的话,岂不替他惹了大祸?其实年训既然没奈我何,我大可以把事情揽在身上呀!”

  但见年训突然向寺庙奔去,霎时去远。

  云散花耸耸肩,悄然回头继续她的行程。

  ***

  年训极快回到寺前,先绕寺奔行一匝,设下禁制。这才入寺,逐间屋子搜去。

  他深知这个隐形敌人,一定身手高明,甚至于可能就是曾经击败过他的杜希言,因此他十分小心,提高警觉。

  搜了两间屋子之后,就感到不对了。因为每间房子,都有可以隐匿之处不说,最怕是对方并不藏在固定的一点,而是与他捉迷藏。

  若然如此,他搜索之后,见无敌踪,可能放弃搜索之举,或是到外间追查,以致予敌人可逃之机。

  当下便决定来个‘野火烧山’之计,把头一摇,长发拂散,接着施起‘鬼音搜魂’大法,口中发出刚才那种凄厉的啸声。此举固然可以使敌人无所遁形,纵然敌人能忍熬着不出声回答,但若是在屋子里,年训必有感应。只有这门邪法十分恶毒,任何人听了这阵啸声,都以为是在叫他的名字,而只要一出声回答马上就中邪受制,重则当场丧命。因此,此寺的僧人,便铁定难逃池鱼之殃了!

  这时候,整座寺院,都笼罩在年训所发出的凄厉啸声之中。霎时到处弥漫着阴惨暗淡的气氛。许多僧人,隐隐听到了这阵奇异可怕的声音,都心悸胆战,四肢冰冷,全然动弹不得。直到异声接近,已经对正了其中一个之时,这一个僧人便发出尖锐的惨叫声,立时倒毙。但是临死前的一声惨号,却大大足以增长年训邪术的威力,宛如是在那吞噬一切的烈火上,再洒上油和加上干柴一般。

  年训顺着此寺自然的形势,逐屋奔行,不多时,已有十余声惨号逐次生灭,也就是说已有十余僧人死亡了。他当然不会放过每一个死亡之人,定必过去查看一下。因为一声惨号,亦可能是潜入此寺的敌人发出的。

  但每一回他都失望了,虽然如此,他仍然没有丝毫后悔。相反的,他在残杀了许多无辜的人之后,顿感到十分畅快,胸中增加了不少恶毒的杀机,竟是很不得再大大的屠杀一番,方能满足。

  他的去势突然略一停顿,原来这刻在他前面便是本守的斋堂,右侧是香积厨,左院穿过一个种满了瓜菜的园圃,则是了凡和尚嫂嫂姚秀娟的居处。从姚秀娟所居的屋侧,仍可转入寺内,刚才年训已过那一端,但没有再过去,而是绕到这边。

  现在他的去势方向,一是进入香积厨搜索,一是左转往姚秀娟的居处搜查。

  本来以他的速度及这门邪法的威力,无论先搜那一边,都是一样。可是在事实上,香积厨中,有一名老僧使他感到害怕。在姚秀娟那边,则是这个女人本身,使他略感踌躇,不想向她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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