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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〇


  凌九重道:“我瞧你眼中的神情,应该一刀插入我心脏才对,但你却忽然改变了心意,究竟是何缘故?”

  云散花吃吃笑道:“这样说来,我不是不敢杀你,而是忽然改变了心意,是也不是?”

  凌九重哼了一声,道:“女人善变,这话正好奉赠与你。”

  云散花道:“你少替我操心,现在睡吧……”她巧妙地在他睡穴上,施展手法。

  凌九重不比普通之人,所以若是径行点他的睡穴,并不收效,只能运用手法,促使他生出睡意。

  正因如此,她还得设法使他的疯狂情绪平静下来,要不然她就根本不必与他多费口舌了。

  凌九重也是疲乏了,尤其是穴道受制,动弹不得。但见他眼帘渐渐阖上,不一会,就入了睡乡。

  云散花悄悄离开他,这时正是拂晓时分,街上没有一个行人。

  云散花独个儿在街上走,冷冷清清的,自家也觉得不伦不类,这等情景既可悲又可笑。

  不一会工夫,她已去到那家客栈。她决定不从正门进去,免得武林之人得悉,好在眼下还没有行人,当下转到客栈后面的巷子,迅快翻过墙头,落在院中。她刚刚站稳,但见一个人走入这座后院。

  云散花最擅长的是隐遁之术,是以随机应变,身形与墙壁倏然合成一体,如不是细看,不易瞧出。

  进来之人,乃是店伙。他惺忪着睡眼,走到杜希言的邻房,举手敲门。那门一下子就被敲开了。

  店伙咕哝一声,把门拉好,再走到另一道门口,边敲边道:“杜大爷,有客人来拜访。”

  歇了一下,杜希言开门出来,问道:“谁呀?”

  一店伙道:“有好几位,都是年轻的大爷和姑娘。”

  杜希言道:“好,我跟你去瞧瞧。”

  他与店伙一道走出跨院,云散花立刻奔过去,推开刚才伙计敲错的房门,但见房中无人,便躲了进去。

  这个房间也是分作明暗两间,云散花乃是窥密的行家高手,入房之后,目光迅快检查整个房间。

  但见此房修建得相当结实,她敲敲杜希言相邻的墙壁,发觉是一堵坚厚的砖墙,绝对找不到缝隙。

  她马上把注意力转到天花板上,但见那都是细致厚密的木板,加上油漆,既漂亮又十分坚牢。

  从明间到暗间,均是这种天花板。镶嵌得没有一点缝隙。

  云散花反而露出欣然之色,迅即取出工具,从暗间一个角落,把一格天花板撬开,钻了上去。

  她在密密的木架缝隙中,滑溜地移到隔壁,试过行动之际,脚下的木板,不会发出任何声响,甚觉放心。

  不久,她便听到底下传来声音。这时,她已在不易被人发现的几处缝隙间,钻好小洞,件可观看整个房间。

  杜希言和三男一女,走入房中。

  云散花看时,全部认得。那三个男的是孙玉麟、黄秋枫和寇克,女的便是彩霞府的沈小珍。

  孙玉麟豪迈之气,一如当日,他入房之后,便朗声笑道:“杜兄一露出行踪,兄弟便与几位一同赶来了。”

  杜希言道:“在下正是希望如此。”

  沈小珍道:“杜大侠,敝师妹没有和你在一起么?”

  她已接到过消息,得知余小双已被救回,是以一看余小双不在,便向他询问。

  杜希言忙道:“令师妹现下在一处极安全的地方,只有李天祥真人得知。”

  沈小珍道:“原来杜大侠已通知李真人了。”

  杜希言道:“那倒没有,但由于那个地方,原是李真人介绍的,是以他能臆测出来……”

  孙玉麟是什么角色,一听之下,已明白杜希言不愿意泄漏秘密,所以言词闪烁,这事实在以保持秘密为佳,因此他马上接口道:“杜先生,请勿把地址说出来,因为此举有害无益,智者不为。”

  杜希言道:“其实说与诸位得知,并不打紧。”

  孙玉麟摇头道:“不然,我等虽不愿泄秘,无奈世事变幻莫测,说不定我们当中有一个人,忽然被环境所迫,非说出秘密不可,岂不糟糕?如是全然不知,任何人也没有法子可想,对也不对?”

  他打个哈哈,又道:“拿兄弟作个比方,假使是一个我爱上的女子,迫我说出,这兄弟就说不定泄秘了……”

  这自然是解嘲之言,目的是使别人如沈小珍、黄秋枫等,心中不致难过,也不会误以为杜希言不信任他们。

  天花板上面的云散花却在肚子里直骂孙玉麟,只因她亟欲得知余小双的下落,以便来一次恶作剧,使杜希言担心害怕。

  她如果想到这个念头,动机不外是“妒嫉”的话,她一定会哑然失笑。杜希言的声音升起来,道:“诸位来得正好,在下一连碰上几件事,大有手忙脚乱之感。”

  他接着把歼灭白骨教的经过,与及“年训”的脱逃,最后,一直说出李玉尘惨死,凌九重心智受到破坏之事。

  这一番话,只听得房中几位年轻好手,无不目瞪口呆,矫舌不下。

  然而杜希言仍然隐藏起一部分没说,例如;魏平阳就是少林寺的锡杖大师,云散花和年训在一起等等。

  他如果通通说出去,准能把这些人更吓一大跳。

  饶是如此,孙玉麟等已感到杜希言的发现和遭遇,大是波谲云诡,奇峰屡现,真能叫人目眩神迷了。

  黄秋枫道:“凌九重之事,固然重要,但与大局,尚无大大的关涉,倒是那个兼两家之长的年训,最是可怕不过,可以说是这方面的一大威胁。”

  寇克却道:“许公强之死,最是大快人心,咱们须得及早公布于世上才是。”

  沈小珍道:“李玉尘终于死在男人之手,真真可叹!”

  孙玉麟道:“年训和凌九重俱属危险人物,咱们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杜先生对这些问题,可有什么腹案么?”

  杜希言道:“在下一直希望孙兄或李真人速速前来,以便赶快卸下重任,在下是任凭调遣,没有意见。”

  他既有学问,又饶有智慧,是以略略一涉江湖,已知道其中的风云险恶,纵有如天本事,也最好别担大旗,上佳之策,莫若退后一步,让别的人主持大局,当然这也是他天性谦厚使然。

  孙玉麟忙道:“李真人尚可当杜先生的推誉,至于兄弟,只是一介勇夫,那里懂得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杜希言道:“孙大侠如果推辞,问题就更多啦!在下全无江湖阅历,论心机也粗浅得很。便如我上次碰上铁连环帮之事……”

  他把经过说了,最后道:“换了任何稍有经验之人,都不会轻易束手就擒。这等错误,不容再犯,在下实在没有信心。”

  沈小珍被他的目光一瞧再瞧,不知何故,感到自己必须帮他说话,当下道:“既然杜先生说得这么诚恳,想必不错,孙兄何妨权充主帅,先行布置一番,以免失去了机先,大家俱蒙其害。”

  黄、寇二人见沈小珍这么说,也开口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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