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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李天祥向云散花解释道:“席自丰是鬼王魏湘寒的门人,混入敝派,多年来不但学去了本门心法,同时又组织了一个秘密团体。目下席自丰虽然被擒,而且这个秘密团体也被揭穿击溃了,可是有两件事,非常重要,使贫道不能罢手。”

  云散花道:“丹凤针是其中之一么?”

  李天祥摇头道:“不算是难题,而是贫道的钓饵而已。”

  云散花道:“我不喜欢做虎口中的肥肉。”

  李天祥道:“你放心,你和杜先生都可以不露面。”

  杜希言插口道:“李真人,是那两件事使你不能罢手?”

  李天祥坦白地道:“第一件是席自丰尚不是正式的主持人,我必须查出幕后真正的那个主持人到底是谁?”

  云散花大吃一惊,道:“如果还有幕后之人,那一定是比席自丰地位还高的啰!以席自丰身为武当名家,而事实上还是领导秘密组织的叛徒这一点,已足以使天下武林震惊了。如果幕后居然,有更高的主持人,那简直叫人不敢相信啦!”

  她比杜希言明了武林中的情况,是以深知席自丰这回事,极是骇人听闻。

  李天祥道:“姑娘说得是,这也是贫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手的缘故了。至于第二件事,那就是幕后人命席自丰千方百计的投身本派,潜伏多年,然后在这次围剿许公强夫妇之役中,乘机捣乱,大有杀尽各门派好手的企图。因此贫道禁不住要问,他这样干的目的何在?总不能把所有懂武功之人杀光杀尽,而让他们几个人纵横天下啊!”

  杜希言道:“是啊!这倒是很有趣味的问题。记得百毒教主成金钟说过,他将会得到丹凤针为酬劳,所以不惜破戒,卷入武林的恩怨是非之中。既然丹凤针是一宗酬劳,则他们目的不在丹凤针,已十分明显了,对也不对?”

  云散花道:“正是如此,那么席自丰他们穷搞一阵为的是什么呢?”

  李天祥徐徐道:“杜先生的推测只不过是表面上合理而已,骨子里却完全错了,根本不能成立。”

  杜希言大讶,道:“真人的高见又怎样呢?”

  李天祥道:“那丹凤针乃是希世之宝,凡是有一点点贪心的人,无不想占为己有。若果说席自丰他们不想得到此针,那自然是假的。他大可以先行应允成金钟,然后到时拒绝履行诺言。反正丹凤针能克天下任何毒物,有此宝在手,成金钟也只有低头降服的份儿。”

  杜希言一怔,道:“是啊!席自丰这等邪恶之人,讲过的话不作数,并不出奇,你说是也不是?”

  他末句是向云散花说的。

  云散花点点头,她晓得李天祥是借席自丰讽刺自己,不过她一时想不出巧妙的话反击,只好默然不语。

  李天祥见她不开口,当下又道:“世间人心险恶得很,本来没有歪念的人,也许会临时见财起意。”

  云散花微微一笑,那对特别明亮美丽的眼睛,有一种很纯洁的味道,使人感到她不是贪心说谎的人。

  她道:“李真人,你话中有刺,如果我真的藏起了丹凤针,一定会感到坐立不安呢!”

  杜希言心中一怔,忖道:“她装得如此真诚可信,但事实上丹凤针却是在她手中。唉!多么可怕啊!以这般美丽纯真的表情,谁能够不相信呢?”

  他不禁对云散花的用心,感到很大的怀疑。幸而她早先向自己承认过丹凤针是在她手中,总算她还没有瞪眼睛硬说谎。

  现在如果想知道她究竟是不是打算占有此宝,简单得很,只等李天祥走开,就可以向她索取,如果她不肯交出,假面目立刻可以拆穿了。

  李天祥已转过话题,道:“好吧!咱们不谈这个,免得发生误会。眼下有点问题,想借重云姑娘的智慧,帮忙推测一下。”

  云散花道:“借重这话我可当不起,只不知是什么问题?”

  李天祥道:“以你猜想,席自丰有什么目的?”

  云散花道:“他的目的,决计不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这是极明显之事。因为他投身武当派中,已超过二十年之久,当时他仅是少年,有何恩怨可言?所以我认为问题一定发生在他师父身上。”

  李天祥道:“姑娘猜得好极了,是的,鬼王魏湘寒与敝派发生过不愉快之事,可以说是结有仇恨,不过……”

  云散花玲珑剔透,一听便知,接口道:“不过这仇恨还没有达到使他如此苦心孤诣地报复的程度,是么?”

  李天祥道:“是的。首年魏湘寒致函敝派,扬言他所创的幽冥派武功,可以胜过敝派,并指明日期,独自上山,请本派挑选代表,当场印证。”

  他的目光在杜希言面上经意地掠过,发现他非常聚精会神的倾听,显然有一种过份的专注和热心。

  他接着说下去,道:“到了指定日期,鬼王魏湘寒果然来了,敝派已挑定了一位前辈应付他,双方都很客气,没有丝毫弓张剑拔的情形。”

  他停歇下来,脸上有一种追忆的神色,过了一阵,才道:“详情不必多说,反正动手就是了,结果是敝派那位前辈在百招之内,就赢了一掌。”

  云散花道:“听起来似乎他没有受伤呢!”

  李天祥道:“当时敝派的言祖师是施展本派至为上乘的‘三玄手’在他肩上印了一下。照理说,魏湘寒多少得受点伤。可是魏湘寒居然若无其事,认输而退。据言祖师事后说,魏湘寒非常老练多计,早就在肩上暗暗装了一层护肩,不知以何物制成,居然抗拒得住这一记内家真力的侵袭。”

  云散花道:“难道他有一件护身宝衣不成?”

  李天祥摇摇头,道:“不是,当时他自知避不过一掌之厄时,便用肩头凑上去挡那么一记,乘机脱身的,以他的武功,若是特地挨一掌以求脱身,并非难事。”

  云散花沉吟道:“这就很明显了,席自丰这二十年来,一定没有学去贵派的绝艺‘三玄手’,是也不是?”

  李天祥点点头,道:“不错,这‘三玄手’不独招式奇奥绝伦,而且那种内功,另有门道,不是人人可以学的。但必须练成三玄功之后,方能把这套招式使出来。这是由于功法的配合,使应退者进,应收者发。如果没练成三玄功,有些招式根本使不出。”

  云散花道:“那么事实已摆明了,席自丰学不到这门功夫,无须再混下去,便趁机发动阴谋。”

  李天祥道:“贫道想知道的是他的阴谋是什么?假设他已学会了三玄手,便又如何?”

  云散花笑一笑,洁白可爱的牙齿闪耀在红唇间,更加悦目。

  她道:“这个问题,也许得从别的地方找答案。以我想来,贵派虽然是宇内内家拳剑的第一门派,但谈到渊远源长,为天下武术的总汇这方面,则非少林莫属。因此,我想知道,魏湘寒为何不找少林寺挑战,而只找到贵派?莫非贵派真的有人获得举世无双的声誉么?”

  李天祥忖想起来,面上有一种肃穆的神情。过了一会,才道:“恰恰相反,当时少林寺的声誉,由于王大法师余威犹存之故,更高于敝派许多。不错,若果我是魏湘寒,自然应该先找少林印证,嘿!嘿!我猜他一定已去过少林学。可惜由于贫道一向不够客观,总以为他找上敝派,亦是理所当然之事,所以没有向少林寺打听。”

  当然,这刻他心中泛起了锡杖大师的影子,所以更加深信魏湘寒已去过少林寺,若果他也曾受挫,则他另外派一个人到少林去,而且是比席自丰地位更高的,便更是合理不过了。

  他也很容易解释得出,何以少林和武当都不知道魏湘寒较技之事的缘故。这是因为当时魏湘寒态度很好,一旦落败,立刻认输而去,全无任何麻烦。这么一来,少林、武当这两派都必须给他面子,自动把这件事保守秘密,不向外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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