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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刁不仁道:“现在几乎已可肯定是范珊那老婆子所为了。”

  飞虹夫人缓缓道:“此事非同小可,似乎不可草率定论,以我所知,范珊虽然不是侠义道中之人,但行事尚不卑鄙,为人亦相当耿直,恐怕不会是暗施毒手的内奸。”

  在这些人当中,只有飞虹夫人的彩霞府,乃是江湖上较为诡异不正的门派。例如此府收录的皆是美貌女子,并且这一派之人,尽皆穿着得花枝招展,衣饰华丽,时时引得无数狂蜂浪蝶,追逐不休。

  她们在江湖上虽无显著恶迹,但这等招摇的行为,造成了不少淫亵的传说。以此,该府仍是列入不正的家派名单之中。

  但这一次大家为了追捕许公强,有机会长时间聚在一起,首先是李天祥,便深觉飞虹夫人乃是相当正派的人,并不胡作乱为,亦不淫荡。观感因是一变,所以这次密商,才有她的份。

  他对飞虹夫人的意见,十分重视。同时又晓得这飞虹夫人,敢情平日与范珊亦有往来,是以才敢说出支持她的话。

  莫家元道:“但当时只有两个人在侧,如果不是范珊,兄弟就想不出到底是谁了?”

  飞虹夫人道:“我只是告诉诸位,那范珊为人,不是这般阴毒的脚色。”

  穷丐刁不仁道:“若果李真人的判断正确,乃是陈兄身侧之人施的暗算的话,则除了白真人,便是范珊了。无论如何,兄弟仍然以为范珊成份居多。”

  飞虹夫人至此当然不能再说,假如她力辩下去,岂不是等如指认白天福是内奸,况且她也只是直觉上认为范珊不会是内奸,但事实并无证据以支持这个想法。

  众人都沉默下来,李天祥沉吟了一下,才道:“当时吹的是西风,若从风向来说,范珊是站在陈兄下风。换言之,敝师弟方是站在上风之人。”

  他猛可提出这一点,更使众人开口不得。

  穷丐刁不仁道:“我老叫化可不是怕事,而是觉得这一个任务,恐怕不克承担,不要说是我,只怕在座之人,全都不愿担负。”

  李天祥沉吟一下,道:“刁长老这话,贫道理会得,而这也正是那个内奸高明之处。他能使咱们力量分散,又引向岐途,迫使咱们白费气力。”

  他说话之时,流露出一种胸有成竹的神态。慧海大帅道:“那么以道兄的高见,吶们该当如何才对?”

  李天祥道:“贫道如果已查出是谁,何须与诸位密商对策?”

  他的目光转到莫家元身上,但见这个年约四旬左右,身材矮半文士装束之人,面上泛起阵阵忧色。

  穷丐刁不仁道:“除了两侧之人,难道后面的都没有嫌疑么?”

  李天祥道:“后面相距最近的人,贫道也记得很清楚,其中两位是夫妇,便是鲍尚和唐瑞珠。另一个则是凌九重公子。”

  众人几乎都同时精神一振,飞虹夫人首先道:“凌九重么,真人居然全然不怀疑他?”

  李天祥道:“不是贫道不怀疑,而是估计他道行尚没有这么深。”

  莫家元道:“他是西京老邪凌长空的儿子,家传绝艺,不是普通之辈可比。”

  李天祥现出寻思之状,过了片刻,才道:“当时好像还有一个人,唉!贫道一时想不起来。”

  他举目向莫家元望去,求助地道:“莫兄当时亦在后面,难道施主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么?”

  无俚老尼缓缓道:“莫施主,当令师兄中毒之时,你在何处?”

  莫家元而色下禁一变,锐利的目光与无俚老尼相遇,他发觉对方毫不客气、使劲地盯住他,因此怒火上升,道:“大师敢莫是怀疑在下了?”

  无俚老尼道,“我们研讨此事,必须面面顾到。”

  她的话声甚是平和,毫无火气,然而话的内容,却一点也不含糊,摆明了说谁都不能例外,必须受到严厉的盘诘。

  莫家元果然发作不得,当下说道:“大师说得是,在下其时距家师兄相当的远,我记得很清楚,在我旁边的是鹰爪门名家白胜行。这是由于白胜行兄是多年相识,兼之他深知多妙仙姑李玉尘的底细,他一直告诉我许多有关李玉尘之事。当时全部注意力先是落在艳女冠黄华身上,而黄华则是李玉尘的爱徒,所以他们谈论李玉尘,乃是十分合理之举。”

  谈话发展到现在,等如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境。李天祥既否定玄剑影范珊,又不认为凌九重有此等道行,岂不是只有白天福真人、鲍氏夫妇以及一个目前还想不出来之人,方有嫌疑么?

  刁不仁泛起忧色,说道:“咱们这一方不少人中毒,命在垂危,假如一时之间查不出这个毒门高手,这后果实是不堪设想!”

  李天祥决然道:“咱们既然没有把握在短短时间内,找出潜伏在咱们行列之中的内奸,则唯有集中力量,改向云散花、许氏夫妇及蒙师爷下手。但诸位仍须事事留心,任何秘密,皆不可轻泄。”

  他照预定计划,教各人分头散去,免得被人知道曾有秘密会议之事。等到众人走光之后,只剩下李天祥一人,另一个房内走出一人,正是那“南霸天”孙玉麟。

  李天祥道:“孙大侠可曾看出了端倪没有?”

  孙玉麟道:“没有,假如这个内奸,乃是刚才五个人之一,自然是极为高明,不易找出破绽。当您提凌公子之时,我曾特别留意,然而每个人的神情皆是一样,毫无可异之处,假如其中有一个露出如释重负之态,当然我们就可以肯定是他了。”

  李天祥道:“反过来说,表现得太过火之人,亦有嫌疑,当时谁表现得最注意呢?”

  孙玉麟道:“晚辈觉得有两个人表现得突出些,一个是莫家元,另一位是刁不仁长老。”

  李天祥沉吟一下,道:“事实上我们也知道,用毒到了高手境界时,不拘风向远近,都差不多,以莫、刁两位所站的位置来说,与陈静江兄之间,无人阻隔,果然不难以暗算。”

  他停歇一下,又道:“咱们这一条暗中观察之计,既然行不通了,便须再用计谋了。此计必须是一个陷阱,使那内奸自投罗网,露出狐狸尾巴才行。唉!假如这内奸竟是刚才的五个人之一,则武林中,势必掀起一番风波。”

  孙玉麟道:“咱们中毒之人虽多,但幸而目前还未有人毙命。是以如果这个内奸肯出手施救,则仍可稍赎前愆,不致于做成大风波,问题是咱们这种想法,如何能传到这个人的耳中?”

  李天祥想了一想,道:“咱们可以宣称,假如蒙师爷出手解救人,则不究既往,但这只是消极的方法而已……哦!对了,对孙大侠看来,这个擅长使毒的内奸,最关心的是什么东西了?”

  孙玉麟冲口道:“当然是‘丹凤针’了。”

  李天祥道:“那么咱们用丹凤针诱他入彀,你看如何?”

  孙玉麟连连颔首,道:“前辈之意,敢是制造云散花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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