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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许公强咬牙切齿的道:“怎会无人得知?那个掳走了她的人,心中清楚得很。”

  云散花叫了一声“老天爷”,道:“那么令媛竟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了?”

  许公强道:“丫头,你既然知道了这个秘密,那就非死不可了!”

  云散花一听这话,便知对方实是凶暴横蛮,不可理喻之辈,当下便不打话,“呛”的一声掣出了长剑。

  目光之下,这口长剑闪耀出极为强烈的寒光,耀眼生辉。许公强见了,突然惊咦一声,退了两步。他回头向扈大娘道:“此剑似是灵壁剑炉所产的名器,你说是也不是?”

  扈大娘高声道:“你夺过来一看,不就晓得了?”

  许公强哈哈一笑,道:“你的话若被行家听去,恐怕连牙齿也给笑掉了!灵壁剑炉的名器,天下无双,持有之人,珍逾性命,岂是容易夺得过来的?”

  扈大娘怒声道:“笑话,你若是武功比她强,怎会夺不过来?”

  许公强道:“越说越外行啦,我告诉你,灵壁剑炉至今虽然已有两百年历史,但出炉之剑,只有三口。据说创设此炉的祖师有过大誓,便是‘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后人凡是拥有这座剑炉之物,必受此誓禁制。所以灵壁剑炉所出的三剑,罕得在人间出现。”

  扈大娘道:“这誓言与你有何干系?”

  许公强道:“假如我夺到手中,而又被人夺回,我便得应此毒誓,身遭横死之祸。现在你可懂得我的意思没有?”

  扈大娘遥遥啐他一口,道:“这等无稽传说,连你也当真相信么?若是你相信的话,那么咱们换个位置。”

  许公强道:“这不是传说,而是有真凭实据之事,只要我真的相信,岂肯让你冒此大险?”

  扈大娘不悦道:“胡说,我瞧你八成儿是动了怜香惜玉之心,舍不得向那美貌女子下手,才是真的。”

  许公强摇手道:“别乱加罪名,我几十岁的人,哪里还有这种心情?”

  扈大娘道:“你们男人最靠不住,越老越爱看标致女人,这叫做人老心不老,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他们忽然争吵起来,扈大娘醋意迫人,使得云散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又不便插嘴。

  只见这两老人又吵了几句,扈大娘突然向谷外奔去,行动迅捷有如鬼魅,任何人包括赵老人在内,都想不到她在醋意大发之时,突然奔出谷去,不觉愕然。

  云散花清叱一声,手中宝剑幻作一道剑墙,强光刺眼,疾向许公强卷去。她这一击之威,连许公强那等纵横一世的老魔头,也为之一懔,全力挥杖扫出。“当”的一响,长杖扫中了剑光,火星四冒。

  云、许二人各自退了两步,许公强低头一看,那根粗大的拐杖上,竟现出一道白痕,分明已被敌剑所伤。

  他见了又是一惊,心想:“我这根拐杖不但经过千锤百炼,钢质极纯,同时加上了一点钢母,平生以来,不知碰上过多少宝刀名剑,皆无所损。但这女孩子手中之剑,居然能在我这五雷杖上留下剑痕,可见得她此剑的厉害了。”

  事实是他最吃惊的,还是此女的奇奥剑法。要知许公强横行了一辈子,实是有着过人的武功造诣。

  以他方才全力扫出的一杖,他估计就算是当今各大门派的掌门耆宿,亦不易硬接。但此女不独硬接下来,甚且丝毫不显得吃亏,剑术之高,功力之深,可以想象。

  自然并不是表示云散花的武功可以与许公强斗个平手,只因武功之道,千变万化,其中又有生克之妙,因此云散花可能是刚好有这么一招,能硬接许公强的五雷杖。如若许公强变化招数,她就未必能抵挡得住了。

  反过来说,许公强亦并非定能赢得对方。正因武功之道,如此变化奇幻,除了功力相去悬殊之外,通常一上阵交锋,谁也难知结局如何?所以才时时有苦斗死拼的情形发生。

  原来许公强这个“轰天雷”的外号,除了他的脾气之外,与武功亦有关连。他的五雷杖走的是威猛霸道的路子,大有风云变色,雷霆交施之势。而他叱咤多年的生涯,实是罕得有人敢与他硬拚的。

  云散花自然深悉此老底细,眼见对方杖法已变,但是仍含蕴著有风雷之威,不敢大意,人随剑定,光华一闪,已斜斜穿出七八尺外。

  她冷笑一声,嘲笑道:“你不是亲口要让我三招的么?谁知当真出手之时,连一招也不让了。”

  许公强不但面都不红,竟径自转身向谷口奔去,迅若飘风。

  此举无疑是表示觉出外面有异,想是由于扈大娘没有回讯,是以晓得不妥,赶去接应。

  云散花仰头笑道:“许公强,你夫妇虽是一等狡毒的魔头,但今日也陷入了天罗地网之中了。”

  许公强已奔到谷口,突然停步回头道:“什么样的天罗地网?就是你们那些人么?”

  云散花淡淡道:“你自家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许公强面色铁青,厉声道:“死丫头,你估量老子不能取你性命么?”

  云散花道:“你虽然足有杀我之力,无奈时机已逝,亦只好徒呼奈何而已!不信的话,请来一试。”

  许公强被她激得火冒三丈,但又心惦妻子,方自踌躇不决,只听云散花又道:“我本以为你们这等人物,决计不会坠入我的圈套之中,谁知你们毕竟现身落谷,送上门来,真真可笑得很。”

  许公强道:“那个用镜子反射阳光的老头子是谁?”

  云散花一怔,道:“他怎样了?”

  许公强道:“哼!他早晚得死在我手中。”

  云散花道:“哼!你弄错了,这个老人倒是个地道的好人,他曾经以闪光警告你们不可落谷,对不对?事实上我没叫他这样做,而他也不是武林中人。”

  她说这话之时,心中可没有太大的把握,因为事实上她还未见过赵老人。

  许公强显得更愤怒,道:“假如他非是江湖之人,我更要取他狗命,若然不是这个老小子,我们焉会中了圈套?”

  云散花一听此人真是蛮不讲理,于是改变话题,道:“当你们落谷之时,我早已见到,所以迅即发出讯号,召集人手。假如其时即便动手,我自然也难逃大劫。但你们坐失良机,时至如今,哼!哼!莫说要杀死我,你们反而连逃走也办不到了。”

  许公强狞声大笑,道:“你未免太自负了,凭你们这一干人,火候有限,竟想拦住我夫妇?这且不提,我先问你,你何时发出讯号的?”

  云散花道:“难怪你会有此一问,以你想来,我若是发出讯号,你们即可迅即撤退,侍机重来。我正是利用你仍此一想法找出一种你们注意不到的通讯方法。”

  她伸手向那条小溪指去,又道:“我乃是藉这道小溪,无声无息地传出消息。我有一种特制的药物,丢在水中,可以随水流去,大概流出数丈,便会溶化,把那一大片溪水完全染红。我的援手完全是在下游溪边等候,一见这片染红了的溪水,立刻赶来。”

  这个疑团,总算是毫不留难地解释了,也说明了她早先何以一直走到溪边洗手之故。

  许公强翘了一下大拇指,道:“这一点老子不得不佩服你的聪明,不过你毕竟也有失算之时。我且问你,我那老太婆可是已遇上强敌?”

  云散花道:“那只是一个小小的陷阱,假如你立刻治愈了屋中受伤之人,我们再谈条件不迟。”

  她冷一下,又道:“尊夫人现下在三名高手的强力唧筒包围之下,不敢妄动,那唧筒之内,装满了至毒的汁液,溅上一点,终身无法痊愈。”

  许公强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既不回来,又不出声叫我前去,敢情是不能出手拚斗的陷阱。”

  他停顿一下,又道:“你们倚仗人多,使用歹毒的利器,这等所为,难道不觉得太下流卑鄙?”

  云散花道:“你这话若是向少林方丈说,他一定受不了。但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即使是卑鄙下流一点,可是对付你们,却非得以下流对付下流不可。”

  她显然对此理论甚为得意,又道:“你们这一辈子的事迹,我都研究过,发觉你们做过许多欺诈逃脱之事。因此以前那些各大门派的宗匠大师们,都对你们奈何不得。但如今撞在我们手中,情势大不相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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