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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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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修罗扇秦宣真在厅中和野马程展闲谈,那瘟太岁穆铭一去杳无踪迹,有如泥牛入海,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野马程展早已沉不住气,现于容色之间,秦宣真心中也是不安,但神情却丝毫不露。秦玉娇一会儿出厅,一会儿到后面房中,直似热锅上蚂蚁,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可是时间越久,她却越见平静。 秦宣真忽然起座,道:“穆铭已去了两个时辰,此刻已届中午,想来必有变故,咱们去瞧瞧。” 野马程展巴不得有此吩咐,倏然起立,却听秦宣真大声吩咐备马,心中想道:“此去不消片刻工夫,何须骑马?”口中当然不敢说出来,秦宣真又招呼女儿秦玉娇一起动身,于是三骑并发,眨眼间已到了客栈。 瘟太岁穆铭正在努力运功,想打通穴道,但修罗扇秦宣真独门手法,妙不可言,竟然越来越觉不妥,恰好秦宣真已赶到,把他解开,一问之下登时面色沉寒,冷得惊人,旁边的穆铭看得心惊胆跳,想道:“我跟随他已有二十年之久,但凡他脸色一沉,便是杀机大盛之兆,只怕我也不能辞其咎。”目光移开,忽见秦玉娇也是脸色乍变,瞅住她的父亲。 秦宣真冷笑道:“好极了,前些日子咱们还利用人家青城派叛徒牵掣他们,如今咱们七星庄也出了这种丢脸之事,穆铭……” 这一声叫唤,把个瘟太岁穆铭叫得三魂七魄飞掉大半,软弱地应了一声。 “你立即传令咱们七星庄分布外面之人,凡见沈雁飞之踪迹,不论智取力敌,活捉死命,得手者赏他一世富贵,若因通风报信而有功者,亦有重赏,并得转请与我七星庄有渊源的同道中人协力行事。” 瘟大岁穆铭灵魂归窍,雄壮地应了一声,只见一件什么飞到他怀中,他捏在他手中,已知乃是老庄主秦宣真过今黑道的七面七星信牌,立刻躬身行礼,匆匆出去,野马程展也跟着走了。 秦宣真略一沉吟,便和秦玉娇上马飞驰,虽然店伙说过沈雁飞和书童两人乃是向南去的,但秦宣真是什么人,焉能被他骗瞒过,料定沈雁飞必定北上追踪掳走沈夫人的卫斯,或者径往陕鄂交界的古树峡营救父亲,故此毫不犹疑,一径北上。 这件事一下子便传遍江湖,虽则局外人不能深知底细,但从蛛丝马迹,也能推想到沈雁飞和昔年的生判官沈鉴有关,于是断肠镖这个名词又挂在人口。 这时候追风剑董毅正屹立在滚滚东流的泸水岸滨。西沉夕阳还努力将余晖投在大地,急激而清撤的河水冲在岸边的石壁上,水花溅喷中,扔出眩目的绮彩光辉,水面上也卷起一个漩涡。 追风剑董毅虎目含泪,弹剑悲啸一声,河谷传到隐隐回音。 这里离襄阳不过七八十里地,他自从在隆中山南麓和终南孤鹤尚煌比剑过后,便回襄阳城中休息,那玄均道人却按着刚刚接到的情报出外找寻叛徒顾聪。 书中交代,这个顾聪乃是青城第二代诸大弟子中唯一俗家弟子,即是当今掌门上元观主灵修道长的徒弟,年纪甚轻,如今只有三十左右;一身武功已尽得青城真传。 这顾聪十八岁时即由上一代掌门人通定真人收归观中,那位名望极盛,天下尊崇的得道全真就在十二年前忽然羽化,青城派对于老观主的葬礼仅是简单地举行,一似敷衍了事。当时江湖上就有不少人觉得奇怪,纷纷暗中推测,可是青城派的人口气极紧,竟没有半个字泄漏出来,因此天下武林俱无人知悉那位名高望重的一派掌门,竟然是在上元观后面的碧落岩坠崖而死,这时青城有所谓三大弟子,第一位便是灵修老道长,第二位便是灵隐真人,第三位便是追风剑董毅。 灵隐真人偏重玄门修真之功,故此在多年前已高山远游,不知结茅在哪一处深山大壑。灵修老道长当时闻耗下崖把他师父救起,通定真人已奄奄一息,遗言仅有几句,第一是不准他和董毅存报仇之心,灵修和董毅都知道个中原委,并不奇怪。第二个着灵修接任上元现主。第三件便是关于断肠镖之事,原来就在事发之前数日,一位青城道侣忽然在山里发现两人倒卧地上,过去一看,原来是个中年武师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全负着伤,卧地待毙,出家人慈悲为怀,明知这等武林纠纷不大好惹,位这位道侣终于禀明通定真人,带回现中。 那位中年武师伤势极重,被通定直人以上乘玄功提住一口气,说出此行始末之后,便咽气归西,那时候灵修道长和董毅都被通定真人摒出房外。故此一点也不知道师父竟从那位武师身边掏出那天下稀世之宝断肠镖。通定真人只匆匆看了一眼,使藏起来,这支断肠镖重现人间的经过,平淡中而又含有惨厉。原来那位武师乃是川中极负盛名的武师,人称单掌开碑娄兴,一个月前途经秦州,时在黄昏,忽然发觉古道不远的一处庄园,隐隐有杀伐之声,当时好奇心一动,过去查看,这一看却把性命也看掉了。原来那庄园中正有三个大汉,各持刀剑,围攻一个中年妇人。那中年妇人手持柳叶双刀,招数精妙,无奈女人家气力较弱,加之那三名大汉身手不凡,竟把她打得遍体是汗,钗横鬓乱,娄兴赶到时,一看情形,侠义之心一动,来不及掣兵器,大喝一声,打墙头涌身疾扑而下。 那妇人倏然尖叫一声,右手刀已被人磕飞,娄兴力聚掌心,隐而未发,身形疾泻急冲,忽见那妇人右手一扬,一蓬白光迎面射至,娄兴阅历丰富,已知乃是秦州双凶仗以成名的不传之秘透骨银针,心中吓得咚地一跳,赶快一掌尽力劈出,自家也气坠丹田,硬硬落向地上,脚尖探处,身形有如风车般转开去,低头看时,长衫下摆仍被三枚银光夺目长约两寸的小针钉住,当时心中一叹,想道:“这妇人合当无救,若是她不是误会我是敌人,这蓬留以救命的透骨银针用以打那三人,必定能弄倒两个以上。” 果然念头尚未转完,那妇人已被一个大汉当胸一剑搠过去,穿心而死,就在临死惨叫之时,左手柳叶刀猛然尽平生之力,扔向左侧另一个壮汉胸前,那壮汉大吃一惊,挥刀架时,却偏了一点,柳叶刀斜刺飞过,刚好抹在他喉咙口,只听半声惨吼,已自了帐。 单掌开碑娄兴一想此事已不能管,特别因那妇人乃是秦州双凶之人,是非难分,当下疾然飘身而退,却听墙头一声大吼,一个人影凌空扑下,娄兴一闪眼,已看清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手持单刀,来势虽然凶猛,但并不见得高明,却是扑向那两名有点发征的大汉。然而刀剑光气起处,十招不到,那少年一股锐气已被挡住,显见危急非常。 娄兴想道:“且不管这里头是非曲直,我可不能眼看女人孺子这样地被几个人合力杀掉。”心意一决,涌身扑去,呼呼呼一连三掌,把两人迫退数步。 一个汉子叫道:“朋友这是秦州双凶家中之事,你敢架这个梁?”那少年破口大骂道:“凭什么我大伯父会派你们这些入娘贼来暗算我母子?” 娄兴问声不响,心起毒念,左手猛然一勾,扣住一个敌人腕门,倏然往外一牵,那大汉本能地运力相抗,娄兴奋喝一声,左手倏松,那人身形一歪,他的右掌可就出去了。砰地一响,结结实实地打在那人胸口上,他的外号称为单掌开碑,力道可想而知,那人惨叫一声,庞大的身躯砰一声飞开去,叭哒响处,掉在两丈之外,另外那人也叫了一声,敢情被那少年一刀砍在肩上,登时血光崩现。 可是他肩上刀伤不重,手中之剑已回攻出来,娄兴一侧眼,只见那柄剑从那少年肋下穿出,不觉吃一惊,那大汉掣剑回身便逃,少年大喝一声,奋力把单刀扔出去,娄兴见他无恙,赶忙纵身追赶,一刀一人,疾如流星追扑过去,那汉子听到单刀风声,往斜一闪,娄兴可就追到了,掌上运十成力量,倏然撞击出去,那大汉惨叫一声,直扑向丈许之外,尸横地上。 娄兴猛一回身,道:“孩子你是什么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少年眼射异光,道:“啊,你的掌力好厉害。”言下尽是羡慕之意。 娄兴又问了一句,少年才答道:“我姓顾,名聪,秦州双义中的顾钧便是我父亲,那是我母亲。”他指指地上那死去的女人,眉头略皱,长长叹口气。 娄兴愣了一下,正不知如何安慰这个少年,却听他道:“都是母亲不让我练武,故此有这个下场。” 娄兴暗中又是一愣,想道:“这孩子怎的天性如此凉薄?”但目下他所关心的,仅在于秦州双凶中的大凶左青会不会亲自来此?对于左青的武功,他并不十分畏惧,但秦州双凶之能够称霸一方,乃因独门暗器透骨银针歹毒无伦所致。娄兴自问的确惹不起这等毒药暗器,故此急忙问道:“左青会不会来此?你不是说凶手乃是他所指派的吗?” 顾聪道:“是的,这三个入娘贼都是大伯父的心腹,但我可不知大伯父会不会来此。” 娄兴想一下,深觉情形不妙,如今已无选择余地,便沉声道:“那么咱们赶紧走。” 两人匆匆跳出庄园围墙,娄兴命顾聪同乘一马,抖经往东而走,原来他已决定兜个大圈才返川西,希望可以甩掉左青的追踪,在路上他才知道那秦州双凶之所以火拼,敢情是左青新近纳了一妾,年轻貌美。可是左青却长得甚丑,年纪又大,那顾钧虽然年事也差不了多少,但姿容清秀,不知怎样竟姘上了。左青发现了此事,心中恨到极点,却反而不露声色,暗中摆布圈套,原来秦州双凶乃以二凶顾钧本领较强,左青则工于心计。那天薄暮时正好发动阴谋,大概左青亲自主持杀害顾钧之事,这时仅派三名得力心腹来诛灭顾钧妻儿,以免留下后患。关于顾钧姘上左青爱妾,这桩事,那顾聪居然知道并曾经告诉母亲,可是这样顾妻年老色衰,哪里收拢得住顾钧已经放逸了的心猿意马,终于发生此祸。 左青大概极怕留下后患,因此拼力追蹑,居然跟到川西,娄兴带着顾聪逃人青城山中,不料在乱山中迷了路,闯了三天,反而走了回头路,就在山谷间碰上左青。 娄兴想得十分明白,情知除非想法子把那左青杀死,自己终难安宁,何况秦州双凶向非好人,能杀了他也算为江湖除害。这时一碰面,话也不多说一句,上来便用重手法,猛攻硬劈,十招之内,把个左育打得只有招架之功,直追出四五丈之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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