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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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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情有獨鍾 珠兒毫不猶疑,叩頭道:「不肖弟子罪該萬死,不敢上瞞真人,弟子實因昔年蒙他救了一命之時,曾與金瑞義弟孫懷玉見面,其時弟子對孫公子印象極深,但孫公子因金瑞之故,對弟子甚是冷淡。七八年來,弟子均隱居山中,便因孫公子之故,無心入世。」 白靈官真人霍地起立,怒道:「混賬!」 太清真人也覺得迷惑起來,心想珠兒對金瑞義弟有情,何必說出來?難道她用情之深,達到不惜違抗師命而出手拯救心上人的義兄地步?這時他也不喝止白靈官,等他詰問一些自己難以啟齒的問題。 白靈官亂髮飄飛,怒氣沖天,大聲道:「姓孫的是甚麼東西?他住在那裏?嘿,嘿……他連你也瞧不上眼,還要怎樣的女人?」 太清真人一聽不對,師弟竟然替珠兒打抱不平起來,這是從何說起?當下道:「師弟少安毋躁,男女因緣,莫非天意。珠兒,你往下說。」 珠兒珠淚滾滾拋流,心中十分痛苦,她知道假如太清真人和白靈官都冷酷地對待她的話,她必定能夠忍受一切苦難,可是白靈官真人愛護之情,自然流露,這一下子她便吃不消了。 她哽咽道:「師叔,你行行好,痛罵我一頓吧!」 白靈官虎目暴睜,道:「等會兒,等會兒……你怕我不好好教訓你一頓麼?」 太清真人又命她說下去,但珠兒卻嘆口大氣,想道:「我忽然發覺自己愛上德貝勒,這種情感的變化如何說得清楚?而且也太褻瀆掌門真人,唉,我如何說得明白?」 靜室中沉寂了一陣,門外的玄法玄明等人,急得在肚中唉聲嘆氣。他們是旁觀者清,已發現掌門真人和白靈官真人怒氣已減,尤其要緊的是白靈官。這刻只要珠兒說出動聽的理由,再哀求一下,必定受罰不重,決不用逐出門牆。 珠兒知道自己非說下去不可,只好紊亂地道:「弟子知道金瑞不辭千里而來,為的是見見我,他的情意,實在令人感動,故此弟子拚著一死,放他們出山。他告訴弟子說,守山神猿之死,決不是他所為。」 一提起守山神猿,太清真人和白靈官都有點淒愴起來。白靈官道:「崆峒那玉亭觀主也少不了一份,你不需替他們辯護。」 太清真人想了一下,道:「玉亭觀主太不懂規矩,本真人不能為了石軒中之故,便不予追究,現在話說回來,你是因為金瑞深情可感,故此把他放走,對麼?」 珠兒道:「是的……啊,不是……弟子也……也……愛他……」她好不容易才說了出來,登時如釋重負,恬然垂首閉目,生似從容赴義光景。 白靈官又跳起來,喝道:「丫頭你瘋了麼?」 太清真人雪白的慈眉輕皺,道:「你目下雖然等候處罰,卻也不可胡說。」 珠兒抬起那張姣麗的面龐,道:「弟子不敢。」 太清真人凝想片刻,徐徐道:「今晚子時以前,金瑞如不畏難,再來看你,本真人准他把你帶走。但你們兩人必須找出殺害神猿的真兇。」 白靈官真人雙目一瞪,正要說話,太清真人淡淡看他一眼,白靈官的話硬生生嚥回去,心中想道:「罷了,師兄袒護逆徒,竟有這等便宜辦法。」 珠兒叩首道:「金瑞已被掌門真人掌力震傷,今日怕無法上山。」 太清真人道:「明日晚子時?」旁邊的白靈官叫了一聲「師兄」,太清真人沒理他,改口道:「那就後晚子時,一共是三次期限。你在入門第三座玄壇殿上坐候,他逾此期限的話,尚有一個機會,便是在七日以內,他尋上觀來,如能連闖五道門戶,仍可把你帶走。」 珠兒心中不知是悲是喜,不住叩頭。 太清真人聲音一冷,道:「過了七日。仍無消息或是他闖不過五道門戶,你即永駐苦庵,承傳青師太衣缽。」 珠兒心頭一寒,須知苦庵青大師在那所破舊狹小的茅屋中,住了三十年,不出庵門一步,掌門真人之意,便是要她如此。 「本真人如此發落,你覺得公平麼?」 珠兒叩頭道:「弟子久沐師恩,跡同叛逆,罪該萬死。掌門真人今網開一面,弟子終生已感恩不盡。」 太清真人目注室外,道:「玄法玄明進來。」 門外的兩名中年道人恭敬入室,太清真人道:「你們率領四名弟子,輪流在觀外守望,如見金瑞,可告以珠兒如此被罰詳情。」 玄法玄明銜命出去,珠兒叩謝掌門人之後,又向白靈官叩頭。白靈官頭顱一仰,把額前亂髮掀到後面,雙目望天不理睬她。 珠兒自有道人領她到玄壇殿去。太清真人對白靈官道:「近三年來,江湖上已得知本派得到海外異卉『攝魂鈴』及南疆毒草『鶴頂紅』,用以護植本派『九幽石蘭』之事。邪派之人,對玄門至寶九幽石蘭不感興趣,卻垂涎那『攝魂鈴』和『鶴頂紅』兩樣罕見奇毒異卉。目下守山神猿屍解,守蘭之責,自極重大,自極重大,師弟可有意負此重任?」 白靈官真人環眼一閃,道:「小弟不去,這邊的事熱鬧得多。」 太清真人點頭道:「你難得出谷一趟,趁此事未了,留在觀中與愚兄聚聚也好,但這一來說不得要把石室避靜的玄土玄木兩人召來。關於神猿慘死之事,愚兄情願相信珠兒的話,但崑崙尚有甚麼人出道?」 兩個老道在靜室中研討,三日時光,瞬即消逝。看看已到了深夜戍時,金瑞尚未出現。 隱仙觀中處處燈燭通明,遠遠望去,宛如在茫茫黑海中,浮動著一座仙人居住的樓台。 一條人影輕靈如飛絮落花般縱上觀前草坪,相距觀門尚有十餘丈,狐疑遙望。此人儒生裝束,腰插一支尺八長的青玉簫,舉止瀟灑之極。但儒巾之下,卻用一條黑布蒙住面龐,只露出一對眼睛,精光四射。 兩丈外草坪邊的叢樹陰影中,倏然簌簌細響數聲,躍出四名道人。 當先兩位年過中旬,正是玄法玄明兩人,玄法道長踏前數步,道:「尊駕可是金瑞施主朋友?」 那蒙面儒生尖銳地哼一聲,沒有作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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