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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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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女孩满脸故作神秘的道:“我怕别人听见了,你弯下身来,好跟你说悄悄话。” 那青年洋洋一笑,果真弯下身子来,那小女孩飞快一跳一攀,把着那青年脖子道:“咦,你看那城上是什么东西?” 那青年缓缓站起身来笑道:“小姑娘,城上有什么东西,你想摸摸狮子头是不是?偏你长得这等矮小,那又怪谁?” 那小女孩谎言被人折穿,讪讪不好意思,那青年口中虽是如此说,到底驮着那小女孩走到石狮边跟前,那小女孩依照她爷爷所说,果然右耳内有个孔道,直通那庞大狮头。 那青年将小女孩放下道:“小姑娘,你年纪如此幼小,便是这等机灵,将来长大那还得了,一定是个……是个狐狸精。” 那小女孩目的达到,原本不想再生枝节,但每个孩子自幼听大人所讲神话,那狐狸和豺狼都是被描述为最坏的代表,当下心中气苦,小脸通红。 那青年人极机警,立刻查觉小女孩神色不善,他心中忽然感到一阵异样,竟有点不忍起来,这种感觉自他有生以来,并无感受到过,一时之间,心中一阵惘然,脱口而道:“小姑娘别气,我是说着玩儿的。” 那小女孩气愤地道:“你说的狐狸精,是和中山狼一样凶恶的么?” 那青年摇头笑道:“不是,不是,我说的是最好心,最爱帮人忙的狐狸精,它住在终南山上……” 那青年只觉这小姑娘可爱已极,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跟这么一女孩说起故事来,那“爷爷”咳了一声嗽道:“乖孙女回来,乖孙女快来跟爷爷说。” 那小女孩向那青年投以一个抱歉的目光,奔到他爷爷身边道:“爷爷,您说得一点也不错,那石狮耳朵之内真有一个小洞。” 那“爷爷”喟然叹息,心中默默地道:“唉,一别寒暑数十载,杨老哥啊!杨老哥啊,如今人事苍桑,咱们人鬼殊途,石狮仍是依然。” 他心中大感索然,扶着孙女儿进了城去,走了几步,脚步忽然变得沉重起来,心中怒火暴起,暗暗发誓想道:“今日之事,是我替杨老哥报仇的时候了!” 走着走着,渐渐消失在人丛之中。 那青年四下浏览一会,这一刻之间,从城外又进来几批江湖中人,那青年忖道:“田百敏,张子佐关中两大豪今夜在咸阳城摆酒评理,各自遍请西北武林中人壮威,我这前去弄个手脚,让双方斗他个你死我活,再收揽一些人以为已用,岂非一举两得?” 他想着想着,也朝城中走去,才走了两步,那摆相摊的老者忽然叫道:“公子留步,公子留步!” 那青年一回首,他起先倒并未注意这糟老头,只见那摆相摊老者双目精光闪射,便似两柄宝剑,又利又寒,直透人心。 那青年走近相摊,凛然不语,那相命老者又看了他半天,忽然脸色一变,颤声道:“公子可是姓杨?”那青年变眉一扬道:“在下杨群,先生有何指教?” 相命老者,飞快逼问道:“公子胸前可是有一连串三枚红志?” 那青年正是杨群,上次设计害左冰,反倒被白铁军打了一掌,养了好几天才告痊愈,忽接北魏通知,着他到咸阳城分化收买西北武林。 杨群一听那老者之言,脸色也是一变,半晌说不出话来,那老者接着又道:“公子耳垂原来可有穿孔?” 杨群听得更是震惊,他城府虽深,但此时脸都变白了,只因这是他私人秘密,只怕连师父也未必知道,他从小双耳垂下便有一对极小针孔,他昔日为了不愿被师兄弟发觉耻笑,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将耳垂下端活生生冻烂切去,他对此事印象极深,此刻被这老者一提,当下嗔目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寻在下开心么?” 那相命老者见杨群神色,分明自己所言无误,当下喜心翻倒,再也不能沉凛不动声色,他站起身来,双手伸出欲握杨群手腕,两人相隔不及一尺,杨群一侧身,也不见他作动,身子已在那老者左后方,那老者回身轻轻赞了一句:“好漂亮的‘脱袍换位,身法。” 双掌一伸又往杨群抓去,杨群待他双掌十指近身,又是依样葫芦,平移数尺闪过,那姿态便若行云流水,当真洒脱已极,但他脚一及地,突然一股极大的柔和力道推来,杨群停身不住,退后两步, 杨群嗔目低声道:“好厉害的‘鹰爪功’请教阁下万儿。” 那老者脸上神色和悦已极,心中大是安慰,他昂天凝视一会,口中喃喃反复地道:“杨家有后矣!杨家有后矣!” 杨群心中却吃惊忖道:“这老者看来弱不经风,但我刚才分明已闪过他的招式,想不到他那力道竟会凝留空间如此之久,‘鹰爪功’能练到这个地步,江湖上倒还不曾见过。” 那老者吸了一口气,渐渐恢复平静,他凝视杨群,好半天才说道:“老夫与令尊昔日是过命的交情,老夫托大,贤侄英挺如斯,令尊九泉之下也必定欢喜。” 杨群嗔目再问道:“阁下是谁?” 那老者叹息道:“令尊仙逝匆匆十余年,辰光似水,一去不返,故人子弟又已成长,老夫安得不老?老人昔日在江湖上有个名号,人称神……” 他说到此,那杨群忽然转身便走,口中道:“在下待会再来请教。” 当下杨群大步迈进城门,匆匆的走了,那老者心中一怔,他寻找多年,终于获得故人子弟,如何能当面放过?一起身也不再管那个相命摊子,大步追上前去。 追走了两步,忽然背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阁下少管闲事!” 那老者眼看杨群已消失在街道转角处,那还顾得了背后那发话之人,当下拨足狂追,但那背后的人似乎有心找碴儿,脚步也加快,紧紧跟在后面。 那老者追到街弯角处,抬眼一看,那里还有杨群的影子,当下又急又恼,却是无可奈何,后面那人又是紧紧相逼,心想这口气率性出在那人身上。 那老者蓦然身子一转,只见背后那人离自己不过四、五尺,长得又高又大,但年纪甚轻,眉目间秀雅中犹有稚气。 那老者沉声地道:“瞧你年纪轻轻,怎的如此胆大妄为,小子你要找死,也不必如此急啊!” 那高大年轻人道:“阁下一大把年龄,如能洁身自爱,少管闲事,还可颐养天年,多活些日子,如果硬要惹是生非,只怕明年今日便是阁下忌辰。—— 那老者见过高大青年口齿灵利,而且刻毒已极,心中虽是气恼,但他生性最爱相人定品,当下又打量那青年一眼,摇头道:“相是生得不错了,只是乖戾之气太重,如果不除此气,终是不得善终。” 高大青年不理会老者所说,一挥手道:“再奉劝阁下一句,快快收拾那劳什子破摊儿,速离此地,如再敢多泄天机,在下只有替天行道,留你不得。” 那老者闻言心中吃了一惊,暗自忖道:“适才那来往的江湖中人,每人都是黑煞气直透华盖,死多生少,难道这劫数应在这主儿身上?” “你走你的阳关大道?老夫自有独木小桥,你劝老夫少管闲事。老夫倒要奉劝你一句,读书养气,化乖戾为祥和,异日成就至高,不然——嘿嘿,可别说老夫断言太毒,不出五年,你必死于非命。” 他终究脱不了相命本行这当儿犹自苦口婆心指点,那高大青年一脸不屑之色,鼻子一声,鄙夷地道:“至死不悟,至死不悟,杀你这老狗有何意思?徒辱在下宝剑而已,你瞧着办!” 他出言愈来愈是不逊,那老者瞧着他那不屑于天下的表情,忽然心中一凛,那气愤之情立刻消失,蓦然想起一个人,当下长吸一口真气,缓缓地道:“阁下来自陇南?” 那高大青年冷嗤一声道:“想不到你这老头还有几分眼力,既知在下来自陇南,那以后的事你自会知道。 老者悠悠望天,良久不言不语,那高大青年只道他晓得自己底细,一定吓得呆滞了,那青年又道:“快收拾摊子,在别处混饭去,在下再三警告,只因瞧你年老可怜。” 老者忽然脸色一沉,一个一个字吐出:“想不到陇南来的,也会心发慈悲,告诉你家大人,有老夫在,如果在此屠杀生灵,那是在作春秋大梦。” 那高大青年适才见这老者和杨群试了两招,心知这老者功力绝高,并不好惹,又怕他指点那些西北道上赴会的武林人生路,坏了爹爹大事,是以现身警告恫吓,想把这老儿打发走路,不然怎会怜惜这一个老头子了? 高大青年闻言大怒,他虽知这老者不是易与之辈,但他年青气盛,想到这糟老头儿语气咄咄逼人,竟以自己长辈自居,这口气如何能忍得下?他一言不发,暗自运气,反手便是一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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