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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


  左白秋道:“前面有个市镇,咱们去休息一番,索性晚上通宵赶急路。”

  左冰点了点头。

  行了一程,前面果然出现一个小镇,左白秋指着那在朝阳下发亮的小镇屋舍,对左冰道:“这个小镇唤作“养坊”当年丐帮杨帮主曾在此镇左侧的城隍庙前只身击退四个西藏喇嘛,那四个喇嘛个个全是一流剑术高手,杨陆从此一战名播西域,远远的回回们,全都晓得中原有个杨陆。

  左冰听他说起这段掌故,望着那阳光浴沐下的小镇,和平恬静之中透出一片世外桃源的韵味,再想到杨陆在此镇中只身退回敌的凛凛神威,一时间里不禁痴然了。

  他们走近那市镇,只见路边有一棵十人合抱的巨树,树干上刻着两个大草字:“养坊”。

  那字迹象一条巨龙就要起飞一般,左白秋指着那‘养坊’两个字道:“这两个字乃是前朝状元周公明的真迹——”

  左冰一听到“周公明”三字,他心中忽然猛的一震,紧接着联想到的就是:“罗汉石!”

  他忍不住走上前去,仔细看那树干上“养坊”两字,他抚摸着那两字,心中暗暗想道:“若是有一天能把罗汉石之秘彻底弄清楚了,我想我心中的疑惑就会大部迎刃而解……”

  左白秋指前面道:“冰儿,进镇吧,先寻个客店吃一顿再说。”

  左冰随着父亲走入镇内,才不过数步,迎面就是一个半大的“酒”字,左白秋当先跨入店中,两个小二迎下来招呼。

  左白秋要了两份面食,一壶老酒,一盘好菜,正要落座,忽然间,他整个人如触电了一般全身一颤,双目圆睁如炬,手抚在桌面上,桌脚发出吱吱的声音。

  左冰随着父亲的目光看去,只见在酒店的对角处,坐着一个身穿蓝衣的汉子,背对着这边看不见的面容,但他的手肘下压着一方白巾,白布的大部分垂了下来,上面用黑线编者七个字:“访尽五湖有豪杰”

  左冰疑惑不解,只见左白秋低声喃喃地念道:“访尽五湖有豪杰……”

  “打遍天下无敌手——”

  左冰轻声地问:“爹爹,有什么不对么?”

  左白秋只若未觉,只是喃喃地念着:“访尽四海有豪杰——打遍天下无敌手……”

  ▼第四十章 风波时起

  那穿着蓝衣的人背着这边,仍是来觉,左冰忽然想起当年自己从落英塔中带出绣着“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白布,他望着那蓝衣人手下压着的那一幅白布,上面绣着“访尽四海有豪杰”七字,他霍然一惊,悄声地道:“爹,落英塔——”

  他话尚未说完,左白秋忽然挥手止住,转过身来面对着墙壁,低着头假装饮茶,那蓝衣人站起身来,付了账大步走出店门。

  左冰仔细向那蓝衣人望去,只见那人身材瘦长,面貌清癯,但是整个脸孔却给人一种既深沉又不舒服的感觉。

  那人走出了店子,左冰悄悄问:“爹爹,你认识这人?”

  左白秋摇了摇头,低声道:“跟踪!”

  他立刻站起身来,到店门口匆匆买了一包馒头,就带着左冰向外走去。

  走出门来,只见那蓝衣人已走出一段路,左白秋道:“跟得远一点,慢慢走。”

  左冰点了点头,便和左白秋并肩缓步,遥遥跟在那人身后。

  走出这市镇,前途又是一片荒凉,那人始终漫步行着,左白秋和左冰也只好老远跟在那人后面,一面走,一面索性拿出馒头来吃。

  这时,路上已无其他行人,左冰低声道:“那人如此慢行,莫非是知道有人跟踪,故意……”

  左白秋道:“嘘——他要施展轻身功夫了……”

  左冰一抬头,果然看见那人加快了脚步,霎时之间,一道蓝影急速前奔,片刻之间,已远达数十丈。左白秋道:“咱们也可以快行了。”

  他拍了拍左冰肩磅,似乎是忽然之间,他才发现儿子长得已经比他还高了,他拍下去的手久久没有放下来,霎时之间,整个人痴然呆住了。

  左冰奇怪地转过头来问道:“爹爹,你怎么啦?”

  左白秋只如未闻,他心中忽然之间涌上千万种说不出的感慨,望着自己的孩子那英俊而渐渐成熟的脸,只是答非所问地喃喃道:“孩子,你长大了……”

  “爹爹,咱们快跟上去呀——”

  左白秋恍如大梦初醒,连忙点头道:“是啊,咱们快走。”

  他们两人同时腾身而起,如行云流水一般地跟了上去。

  前面那蓝衣人似乎也是心事重重,根本没有注意到后面,只是自顾自地埋首狂奔,这时他的速度已经完全施展开来,整个人像一缕流星掠过大地。

  左白秋低声道:“好快的身法。”

  他不禁暗自满意地微笑了一下。

  前面路势忽陡,显然已入山区,左白秋叹道:“进了山区,跟踪就难了。”

  左冰道:“那么咱们再跟近一些。”

  左白秋摇头道:“只要近入十丈之内,他必然立刻发觉。”

  抬头看时,前面正是弯道,那蓝衫影一闪而过,左白秋对左冰道:“这就麻烦了。”

  他们匆匆赶上前去,弯了数个弯,前面出现直道,一望可达一里之上,但是已不见了那蓝衣人的踪影。

  左白秋道:“就从正面这条路去吧,到前面总能碰得上他。”

  这时,正静静的山坡边,除了坡外一流有点轻微而有节奏的声响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忽然一阵急促的蹄声惊破了周围的宁静,在坡道的转弯处,出现了一人一骑。

  那马跑得虽是迅速,但从那踉踉步伐看来,必是不休不止地经过长时间狂奔,已是强智之末了。马上之人,身披着一件大衣,紧夹着马腹,仍在拼命拍马催行。

  那马堪堪奔过弯道,忽地一个踉跄,仰头哀嘶一声,倒在地上,那一声长嘶在寂静的空气中传出老远,格外令人感到凄凉。

  马上之人轻飘飘地从马上落了下来,他低声道:“马儿,马儿,在我赶路,累坏你了。”他低头看了看倒地在上的马,只是口吐白沫,有气无力,他伸手从马背上拿下一个长方形的布包,背在自己身上,然后低声道:“马儿,你歇歇自己走路吧。”

  他把包裹背好,大步向前奔去。

  山风吹着他的鬓边散发,可以看见他的两鬓已白,分明是六旬以上的年纪了,但是他的步履却是雄健有力,隐隐有龙行虎步之风。

  他走了不及十丈,忽然停下身来,回头向四方望了一望,忽然把风衣下那个长方形布包拿了下来,缓缓地把白布一层一层地打开,忽然把白布卷成一长条绑在腰间,布包中缠着的原来是一柄奇沉奇厚的大刀。

  他双手捧着那柄刀,忽然冷冷地笑了一笑道:“埋伏的朋友出来算了吧。”

  寂静中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之声,霎时之间,山脚边已多立了三个人。

  那手捧大刀的老者冷冷四面看了一眼,然后道:“既然现了身,又何必用黑巾蒙着脸?”

  那三人理也不理,只是同时逼近了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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