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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杨守德仍不放心,问道:“据说去那‘天绝峰’路径秘奇已极,一不小心即将迷失那万岭重叠的绝境,你带着妹子,如何走法?”

  忆君笑笑,直说无妨,敢情他早将去天绝岭途径牢记在心。

  回春手杨守德脸上表情有戚然,对世上残酷的事情他看得太多,现在又有一位他所喜爱的青年,将去以身蹈险,蹈蹈那所认为不吉祥的险,他觉得对忆君有着依恋,或许忆君有些像凌云,或许郭莲有些像凤霞,因此他眼中有了些泪水。

  忆君不能明白一位老年人的心情,虽然他却再无时间留此安慰杨守德,他轻轻扶起郭莲,郭莲也荣声道:“老伯伯,以后莲儿会来看你。”

  正在此时突然帐外蹄声大作,几十只铁蹄蓦然在帐外停下。

  忆君感觉有些意外,一伸手挡在郭莲面前,疑惑地看了杨守德一眼,杨守德摇了摇头,好似在说:“没有关系!”

  果然帐外武士大喝:“大汗驾到!”接着是举刀致敬的声音。

  杨守德微微一笑道:“必是兰托罗盖族阿木达大汗来了,他是噶丽丝父亲呢!”

  帝布掀开,先踱进两名战装武士,然后那阿木达进来了。忆君曾在黑夜中见过他,对他印象至为深刻,只见阿木达仍是清瞿如昔,两年战乱的打击在他原光洁的肌肤上,增添了许多纹路。

  阿木达进来后先对盘坐在地之杨守德微行一札。杨守德在蒙疆辈份尊,加以他年高体衰,各族之长早已将他视为长上。

  “杨大人没受惊扰。”阿木达问道。

  杨守德立刻请阿木达上坐,笑道:“大汗驾临,不胜光荣岂敢言扰!”

  杨守德笑了下,道:“这两位是古家兄妹,前来求医的!”

  帐内的气氛有些特殊,阿木达仔细地打量着闻名而未见过面的黑衣人,一时间他也不知要如何启口。

  “在下古忆君兄妹参见大汗!”忆君将右腿屈膝落地,有些勉强道,只因他心中已对阿木达怀有不满。

  阿木达自然不晓得他早见过他了,微微一笑道:“你就是中原有名的黑衣人吗?老夫闻名已久。”

  忆君挺起身来,应道:“在下正是黑衣人,大汗有何见教?”

  阿木达似觉得这少年太过杰傲,但看他英武而豪气充沛的姿态,不禁又打心底喜爱,他微微一顿又道:“这次小女自中原回族,曾告知一些少侠豪杰事迹,并谓与少侠有白首之盟,不知确否?”

  忆君想不到阿木达会这股开门见山地说话,他害怕郭莲有疑惑之心,立刻很机智地答道:“在下心明公主爱意,但此事须禀明家长才敢决定!”

  阿木达含笑点首,在这少年的目光中他看出有倔强、不屈和英勇的一切揉和。在蒙疆这种汉子是最受人敬佩的。

  “小女已远赴北山,嘱言如待少侠一来,即请赶忙到唐古乌拉山相助,不知少侠已得知讯息否?”

  忆君点头道:“在下即刻就要动身,去助公主一臂之力。”

  阿木达面涌喜色,轻轻击掌三下,帘市掀处,数个蒙族大双捧着五件物品踱了进来,“唐努乌拉山地高亢寒冷,老夫特为少侠准备一些应用物品以壮行色!”阿木达指着人捧的物品说。

  忆君放眼看去,只见竟是两件白翻毛的羊皮袄,一双登山厚毛鞘,一柄镶珠短刀,与一张伸缩自如的轻便帐幕。

  这些忆君本用不着,但一想到矫弱的郭莲,正好需要这些御寒物品,于是行礼谢了。

  阿木达一挥手,教人又捧着出去,阿木达等待忆君说话。

  “在下这就动身!”忆君说完,一把抱郭莲昂首阔步踱了出去,帐外的三帮武士早排成两列欢送,加上阿木达带来的足有五十人。

  另两匹马驼着阿木达赠送的物品,忆君想到又即将来临的紧张生活,兴奋得长啸一声,啸声中身子已腾空而起,挟着郭莲轻飘飘地落在龙儿背上,龙儿好似也有意杨威,四只铁啼竟捣得黄沙飞扬。

  “后会!”忆君大喊一声,在数十人赞叹羡慕的眼光中,绝尘而去,从此蒙族拜达里克流域三帮,也就没有战事。

  唐努乌拉山在蒙疆之西北极,不但气候严寒,而且因崇山峻岭的隔绝,甚少有人类敢轻身涉险,但有一处特别隐密的地方,不但终年气候温暖,而且草木茂盛,直如江南风光,即是那黎田青盖所选择藏宝之地——天绝峰了。

  那天绝峰直如漏斗上丰下锐,山壁竟如刀切般,除了那搭有一纤细藤索的桥梁处外,其余与附近清山相距都在二十文外。看来除了作了借助藤索,除非飞鸟才能渡过。

  微弱的阳光在此处显得特别温暖,草木有欣欣向荣的丰姿。

  但那令人永不能窥其奥妙的冷云宫,却显得那般神奇高深。白色如纱的云彩,一片片袅绕在山腰,使这天绝岭更显得清幽出尘。

  在距天绝峰约有三数里的一个山峰上,此时正立着一白衫飘逸的文士,看他面巾覆面,只露出一双精光打闪的虎目向天绝峰上的冷云宫遥望着。

  “刮!刮!”突然冲起数只天组峰特产的雪鸟,在那清明无遮的空中急促地盘旋,好似受到了什么惊扰。

  峰顶蓦地又姗姗步上一人,却是长发垂肩的女子,看他一袭黑绸裙,步履间有种说不出的娇弱感觉。

  “你师父还未来吗?”姗姗步上的女子很柔弱地说道。慢慢地走近这白衫蒙面文士的身侧。

  蒙面武士冷笑一声,指着天空道:“又有雪鸟冲天而起,看来不知又是那方高手驾到,今日师父必然在与门下要商对策,想是不会来了。”

  冷云宫在白雾及岩树遮挡下,只露出一些楼阁,但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你已发现有多少人来至此山?”黑衣女子问道,那秀美而略显清瘦的面容露出焦灼的神色。

  “我曾下山探过!”蒙面文士冷冷道:“现今人山的还不多,明后两日会达数百人,看来来犯的最厉害人物未到达,这些先头部队还不敢轻举妄动。”

  “唉!”黑衣女子无限忧愁地道:“不知还要等多久才能回家啊?”

  这像是在问那白衣蒙面客,又像在问自己,蒙面文士闻言,微微将面孔转了过来,道:“现在送你下山太危险了,何况师父说就在这几天内能逢天下我心中唯一敌手,也就是决定我一生命运的关键。古娘子,恕我不能现在送你下。”

  黑衣女子温婉地笑笑,有些好奇道:“究竟谁是你生平唯一敌手?难道你非同他战不可?”

  蒙面客将整个身子转过来,冷冷道:“娘子还是别问这些,山顶风大,让小弟扶你进屋休息吧!”

  黑衣女子摇摇头,她常常听到蒙面客谈起唯一敌手,但每当她问他时他又很不高兴。而且她心中也怀疑着:“为何他老是蒙着脸呢?也不肯说出他的姓名呢?”

  这奇怪地两人在山巅消失。渐渐天降幕下,大地又是一处黑暗,待那山风一起,竟凭空添上一层冷。

  冷云宫中“当!当!”的钟声传来,替这崇山峻岭之中加上一丝古穆肃严的气息……“呼!呼!”一阵阵强劲的山风像愤怒的海涛般涌起,距离天绝峰三十里之遥的一块山岩下,背着风雪正支架着一张小帐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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