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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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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虹大师轻轻一击手掌,刹那间,偌大一个剑阵迅速停了下来,众僧人都纷纷转身,面对着老禅师立身之处,百虹大师朗声道:“今日关施主手下留情,还不称谢?” 众僧人听得老和尚这般说法,都如坠入了五里雾中,只因这套阵法真是泼水难入,关彤纵有通天之能,也不能轻易化去,但百虹禅师又绝不打诳语,一时不知所措,只因言谢这狂傲无此的少年,就是有违方丈之命,但若谢他,大家心中硬是不服。 关彤仰天哈哈大笑数声道:“诸位大和尚听着,若是在下置身阵中,便飞上了旗杆,割断了绳索,执著断绳,据高临下飞掠而攻,或者由如此高度一跃而下,使能脱出此阵,请问诸位又能拿区区奈何?嘿嘿!” 众和尚一听,都暗道一声不好,只因如此一来,只有砍断旗杆一法,但尽管如此,也不易做到,因为他藉着绳子乱荡。大家都必须近那旗杆不得,况且此乃少林圣物之一,少林弟子又那能自己动手砍掉? 这名闻天下的罗汉剑阵的本身,绝对无懈可击,但因为地方安排得不得当,竟被关彤三言两语便把诸少林高手窘倒了。这又必定是大出当年设计阵法的人的构想之外的了。 百虹大师笑道:“至于金钱参的事……” 关彤心中暗暗紧张,不知少林方丈下面是什么话。 忽然有一人大步自门后转出,朗声道:“师父,这狂徒交给弟子便了!” 关彤听那人口气甚傲,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暗惊少林素来涵养高深格著称,那来如此无礼的和尚?不禁把视线投向来人,只见那和尚长得甚是挺以,倒有燕赵豪侠的气态,而且似甚相识,仔细一看原来竟是前日在洛阳城中,关彤在路上所遇到的那人。(详见续第二集。)他的打扮倒汉有改变,只是手上少了一条百来斤的熟铁禅杖。 旁边站着的监寺老和尚忙叱道:“智伯,谁要你多说话!” 关彤一惊,原来行脚僧智伯便是他!怪不得岳君青夫妇都十分钦佩他。 他人素来是比较急燥些,所以一年中了倒有三百日在外面去游,其实寺中除了方丈外,上下于人只怕要以他动力最深了,当年他仅十七,便能闯过少林寺考验子弟的罗汉堂。 因为是以师兄代师父传艺之外,他便不服其他任何一个人的管教,这回方丈怕他闹事,便派他代监寺看守藏经楼,不料他耐不住,又闯了出来。 他一瞪眼大剌剌地哼了一声道:“我便是不服!” 关彤冷笑了一声道:“那就试试看!” 百虹大师叱了智伯一口道:“智伯,还不快把金钱参取来。老衲自有主意!” 智伯见是百虹大师的法谕,只得进去了。 百虹大师见他离去之后,方才缓缓地走到墙角处,只见一片青翠的山谷,下面有十多个大小不一的村子,许多如豆腐格子似的田地。但其中有一大部分都荒废了,见不到一丝绿色和水纹。 百虹大师语重心长地道:“施主是胡人还是汉人?” 关彤本已被他的表情给弄糊涂了,在他心目中是只有仇恨的,这时一怔道:“难道大师以为在下是金人鹰爪子不成?” 他口气中对百虹大师已有了三分尊敬,但这句话中不满的成分仍颇多。 百虹大师用手一指脚下的大地道:“那你能忍使上国衣冠入于胡奴之手么?” 关彤在这凛然大义的话指责之下,心中真是羞愧交并,不论青蝠剑客和他,都只是勇于私斗,怯于公敌呀!他开始觉得仁者的大勇了。但他仍强自镇定地道:“大师又岂能脱身四大之外?” 他是明指百虹方丈自己也没有什么作为,老和尚闭自长叹了一声,信手往少林那千墙百廊的楼阁一指,顿足凄然地道:“靖康耻,犹未雪,犹未雪呀!” 关彤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因百虹大师是少林方丈,岂能逞一时之快,而危及全寺上下数千条生命?但关彤是孑然一身的,他应该为民族奋斗,抵抗金兵的。 师仇,国耻。私愤,公敌。不停地在他心中搅拌着,他沉默了。 山风透入了宽大的衣眼,使人有清凉的感觉,百虹大师和众僧默然地监视着锦绣般的山谷。 忽然,山谷中响起了一声长长的清啸,山谷下有几个行色匆匆的人,闻声而交换一个会心的目光,中间一人沉声道:“咱们快赶上山去。” 于是云雾自山谷中升起了,龙虎相遇,必定是风云际会的! 关彤凝视着冉冉升起的云涛,静静地凝听着山谷中反射来的自己的啸音尾声,他嘴中缓慢而庄重地一字一字地道:“天幸关某能报却师仇,然后必不敢忘大师的教诲。” 百虹大师缓缓地转过身子来,眼中含着一粒泪珠,那是国恨家仇的血泪! 周遭的气氛宁静极了,一百多个人都连大气也没喘一声,忽然,有一个在关彤身后冷冷地道:“有能耐就拿去。” 关彤没等他第六个字说完,自己迅捷无比地转过身来。右手轻灵地伸出去,百虹大师猛喝一声道:“智伯不得无礼!” 但是关彤的手已落在盛金钱参的盒子上,而智伯的嘴间挂上了一丝鄙然的冷笑,冷静无比地看着关彤,右手仍不放松,也轻轻地托住了盒子。 关彤的左手一落到盒子上,猛觉一股无比的潜力在拉着他住前倾跌。他微哼一声,运劲一抵,竟然不相上下,那盒儿无声无息地夹在两股极为巨大的无形力道之下,因为双方都用的是虚空传劲的功夫,反而似极平常地拦在智伯的手掌上。 两人各自暗用内力,但神色间却愈来愈郑重了,大家都已消去了傲然的态度。 片刻之间,智伯的额上已现出了汗珠,但关形的头上却冒出了真气,两人的力道一次比一次强,但总是难分上下。 众僧,包括百虹大师在内,此时都得住了大气,密切地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此时若非是双方同时松开劲道,否则稳落个你死我伤。 依百虹大师的功力,勉强可解开他们,但难免会伤及一人,若伤了关彤,天下人都会以为百虹大师拉偏架了,这是他迟迟不敢下手的原因。 那墨黑色的铁盒子,渐渐地变得通红了,两人手上的汗珠,遇到了红红的铁皮,都纷纷化成了真气,发出了吱吱的怪声。 关彤只觉对方力道一窒,知道他是吃了姿势的亏,因为自己是由上住下压,而百智和尚是由下往上托的。 他心中暗喜,储藏在掌中的力道,正要源源发出,忽然。他心中起了一个想法我关彤是何等人物。我岂能占姿势上的便宜而伤了这和尚? 他硬生生地把将要发出的力道给收了回来,百智和尚奇怪地望了他一眼,但百智和尚的危机已过去了,他仍返回了平衡的均势。 关影只觉对手反攻的力道甚猛,身子微微一沉,又加了几分力道,那盒子本已缓缓上升,此时又停了下来。 百虹大师见得互等情状,知道更是耽误不得,愈拖下去愈难解了,他信手往身后一伸,早有一个僧人拔出了戒刀,递了过来,百虹大师把刀面平行着盒合,迅速伸了过去,口中大喝一声道:“两位松劲!” 几乎是在同时。呼的一声,一物自屋外飞来,却比闪电还快,只听得夺的一声,已自插在红泥墙上。 那是一而陈旧的小旗,织锦的底,铁灰色的骏马在旗帜上书蹄欲飞。旗杆上的明珠在日光下真是耀人心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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