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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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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和卓方同时还如巨雷轰顶,那眼带幽怨的姑娘正是白冰,他们曾试过一切方法,但是他们明白知道,即使他们能够忘记她,但是那份感情是无法赶除的了,好像火铁烙在肉身上的印痕一般,随着年代的过去,那是增加它深刻和清晰罢了。 岳多谦和白玄霜的寒喧,他们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直到他们发现白冰激动的眼光完全落在躺在地上的大哥脸上—— 白玄霜的声音显示他内心的激动,他坚决而伤感地道:“万佛令牌没有寻得之前,老朽是无暇顾他的了……” 接着,他们看见岳多谦严肃地走了过来,他抖手打开了手中的油纸包,一面陈旧的小旗掏了出来! 织锦的底,铁灰色的骏马在旗帜上奋蹄欲飞!那旗杆顶上的明珠,形色的确和那胡家的明珠十分相似,就为了这,可怜范立亭丧了性命! 岳多谦喟然望着这历尽沧桑的铁骑令,躺在地上的芷青也睁大了眼睛。 岳多谦缓缓弯下腰来,对芷青道:“芷青,这是你的了!” 芷青抖然之间,宛如触电一般跃立起来,岳多谦伸手按住他,把那令旗递在芷青手中,他微笑着道:“老的一辈也该休息一下了,是么?” 芷青双手接过岳家的令符,他激动地发现父亲的眼角上噙着两颗泪珠。那是欢欣还是伤感?他一生只盼望望这场胜利,如今他得到了,但是他却感到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值得他争取的了,他暗中道:“从此,武林中将不会出现岳多谦的名字了。” 白冰望着芷青轻轻地问白玄霜:“爹,他受了伤?” 岳多谦望了望芷青,对白冰道:“不妨事的。” 白冰对芷青说一句话,但是芷青却像是了无知觉地望着夭空,她咽了一下口水她觉得,自己象是要哭出来一般,喃喃地低声道:“天啊,难道他根本不知道我在……爱他?……” 耳边传来白玄霜爽朗地声音:“岳老哥无敌三环威震环宇,小弟可谓眼福不浅——” 他说到这里,牵着女儿的手,缓缓道:“小弟先走一步,咱们就此别过——” 岳多谦拱了拱手,朗声道:“后会有期——” 其实他心中却正在想:“从此,我将埋身名山深谷之中,我们是后会无期的了——” 于是他有些激动地叫道:“白兄多自珍重!” 自玄霜挥了挥手,带着白冰去了,一方和卓方竭力克制住自己,但是他们却忍不住不约而同地斜瞥向白冰,白冰的目光却完全落在躺在地上的芷青身上,而芷青的双眼,却正痴然地望天空悠悠的浮云。 白冰轻轻地对自己说:“别了,别了……” 两滴泪珠挂在她美丽的脸颊上。 岳多谦轻轻抱起了芷青,他安详地望着几个孩子,他的声音平静得紧,这使卓方想起,当日爸爸败给青蝠时,他在孩子面前也是如此的平静。 “孩子,禾甘菜香,倦鸟知返,我们回终南山去吧。” 他抱着芷青大踏步往山下走去。 正当他们走出山脚,只见迎面一个年轻和尚骑驴走了过来,那和尚走到一棵大树下,跳下驴来,便盘膝坐下,一语不发。 岳多谦不禁奇怪地望了那和尚一眼,那和尚忽然朗声吟道: “吾年三十九,是非终日有, 不为自己身,只为多开口, 何立自东来,我向西边走, 若非佛力大,岂不落人手?” 岳多谦听得不由一愕,他喃喃道:“何立自东来,我向西边走……喂,何立是谁?” 那青年和尚双目一睁,手指山下一个飞马狂奔上山的人道:“何立来啦,何立来啦,他是秦太师的家将。” 岳多谦不觉一惊,暗道:“秦太师?秦桧?……” 那和尚双目一闭道:“告诉施主们一个消息,国失于城,宝国军节度使岳元帅就要遇害……” 岳多谦大吃一惊,正待追问,只见那青年和尚又低声念道:“……何立自东来,我向西边走, 若非佛力大,岂不落人手?” 这是那山下之人已自赶到,那人是个胖子,拔刀喝道:“大胆妖憎,岳贼党羽,竟敢信口雌黄,妄论丞相是非,还不跟我何立回去伏罪?” 那年青和尚朗笑一声。吟道:“若非佛力大,岂不落人手?” 那何立下马舞刀上前,岳多谦待要喝止,那何立却已大叫一声,退了三步,岳多谦问道:“怎么?” 那何立道:“和尚已死了。” 岳多谦上前一摸,只见和尚笑容仍在,身已僵硬,实已圆寂了。他想到和尚所吟的诗句,不禁心中一凛,暗赞道:“这和尚年纪轻轻,却是异人。” 岳多谦伸手一把抓住何立,冷冷道:“我知道你是秦桧的家将,你方所才说的‘岳贼’可是岳飞?” 何立忽觉手上如加了一道铁匝,又热又痛,手中握着刀却是动也不能动,当下骇得面如死灰,结结巴巴道:“大王饶命,是……是……是岳飞……不管小人的事……” 那青年和尚所说“国失干城”四个字飘入岳多谦脑海中,他反手一推,何立跌倒地上,他喝声:“快走!” 抱着芷青一步飞跨,人在七丈之外,一方追赶上去,问爸爸道:“到临安去?” 岳多谦道:“不错,咱们快!” 大宋高宗绍兴十二年的最后一天。 临安被笼罩在大雪中,而银白的雪野被吞噬在黑夜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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