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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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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異事重重 老人不語,似乎忽然之間,被另一個問題吸引了思想,齊天心催了兩次,他只是搖頭苦思著。 過了許久,老人摸了自己的腦袋,緩緩地道:「所以說這個世上再沒有比董家這件事更不通的了……」 齊天心道:「不通?」 老人道:「你想想看,老子和兩個老母同時死了,兩兄弟搞不清楚是誰幹的,你說我是兇手,我說你才是兇手,還有比這更為烏七八糟的嗎?」 其心道:「故事還沒有說完呢……」 老人沒有回答他,卻是自言自語地岔開道:「目下最需要解決的一個問題是──我怎麼沒有被毒死?難道說天魁所說的什麼毒桃之話是假的不成?」 他又搖了搖頭,喃喃道:「不可能的,天魁與天禽在桃樹下談話時並不曾發現到我在偷聽呀……」 齊天心道:「你老人家確信此時體內毒素已無存了嗎?」 老人點了點頭,他忽然喃喃地道:「是了,我想起來了,那年我也曾中毒一次,無緣無故地自解了,如此說來,莫非……莫非我體內有天生抗毒的能力。」 其心一聽到他這一句話,心中一動,忙問道:「你是說以前也曾中毒一次?」 老人道:「是哪一年的事我都記不清了,嗯──那時我最多十歲左右……」 齊天心暗道:「他頭腦清醒的時候,甚至連十歲時候的事也記得起來,可見他的瘋病一定有辦法醫的。」 老人繼續道:「有一天我在山上玩,那時正是夏天,山上草叢穿來穿去盡是蟲蛇,我從小膽子就大,帶了兩個瓦罐就捉長蟲回家去嚇唬鄰居的小孩……」 這瘋老人說起童年時的事情,臉上居然現出怡然神往的神色,只聽他道:「忽然之間,草叢中鑽出一條五彩閃光如錦緞般的小蛇來,太陽光照在蛇身上真美麗極了,我心中大喜伸手便捉──若說捉蛇,我從小就玩慣的了,便是專門玩蛇的藝人也不見得有我在行,譬如說,這是蛇身……」 他一把抓住雷以惇的獨臂,一面比方著說,他捏住雷以惇的手腕道:「比方說他拳頭是蛇頭,這裏叫七寸子,只要這麼狠快準地一捏,什麼蛇也不中用了,嘻嘻。」 他似乎已經忘了應該說什麼,扯著雷以惇的手臂只顧得替自己吹牛,吹得天花亂墜還不肯休,還是其心提醒他道:「您老人家那時候捉蛇就那麼厲害,真是了不起得很,後來呢?」 老人意猶未盡地咽了一口口水,道:「後來呀?嘿,豈料那條蛇大不比尋常,也不知道牠怎麼一扭,我就抓了個空,立刻就被牠牢牢地咬住了手背……」 其心緊張地問道:「後來呢?」 老人道:「我當時一氣之下,伸左手抓住牠,猛然發出內力,便把那蛇捏死了,就在這一剎那,我背後有人大叫道:『喂,不要弄死牠!』只見兩個大漢飛奔過來,一見那蛇已經死了,登時一個個暴跳如雷,破口大罵道:『完了,完了,他媽的完了,咱們守了整整一年!』另一個伸掌便打我,大罵道:『小雜種,你是死定了!』那時我年紀雖小,武功還有一點根柢,揮拳就架,豈料那漢子的內力竟是出奇之強,三掌就把我打得口吐鮮血,倒在地上……」 其心聽到這裏,他腦海中彷彿出現了一條極有力的線索,但是他卻無法清楚地抓住牠。他皺著眉,凝視著老人。 老人道:「那兩人把死蛇踢開,喃喃地道:『唉,好不容易找到這條十錦金線,守了整整一年,卻被這個小雜種糊裏糊塗地給弄死了,唉,藥是配不成了……』」 其心的眼睛一亮,他打斷問道:「你是說『配藥』?」 老人道:「不錯,那時他們就是這麼說的──我待他們走後,悄悄爬回家去,家人一聽到『十錦金線』全都變了色,說這是世上最毒的蛇,要我服下了祖傳秘製的大還散後說,這大還散托住毒性一個月,一個月內若不能找到千年靈芝,我的小命要完了……」 齊天心道:「結果你找到了千年靈芝?」 老人道:「結果呀,靈芝也沒找著,我也沒有死,一點事也沒有,你們說怪不怪?」 其心聽到這裏,心中忽然閃過一絲光明,這一線微光在他腦海中宛如醍醐灌頂,他心中原聚積著的那些似懂非懂的問題一個連接著一個,霎時之間都尋著了答案。 他興奮地站了起來,道:「現在讓我也說一個故事,一個關於『南中五毒』的故事……」 大家的目光都移到其心白臉上來,其心道:「南中五毒是武林中人談之色變的劇毒,這五毒分開來看全是世上最毒的毒藥,比較起來,這五毒中毒力最輕的一種就是方才所說的『十錦金線』蛇的蛇膽了……」 齊天心道:「十錦金線還算是毒力最輕的一種?」 其心點首道:「不錯,這十錦金線蛇是蛇中最怪的一種,大凡毒蛇的蛇臉都無毒,而且是上乘補藥,只有這十錦金線蛇的膽汁奇毒無比,更奇的是這蛇膽必須是活生生的蛇腹取出才用,死了的再取出來,就沒有毒性了。」 齊天心接著道:「南中五毒裏的其他四種劇毒又有一樁怪處,這四毒分開看雖是世上最毒之物,但是合在一起時,四毒相攻,竟是正好相抵,成了無毒之物,但若將十錦金線蛇膽一加入,這種以毒抵毒的平衡馬上就被破壞,而成了毒中之王的南中五毒,是以這十錦金線蛇的毒性雖不及其他四種,卻是南中五毒最重要的一種引子……」 眾人聽他說得神奇,多有不信之意。齊天心最是坦率,立刻問道:「董兄是從哪裡得知這些道理?」 其心笑道:「兄弟與瞽目神睛相交一場,耳濡目染也多少省得一些。」 雷以惇道:「是唐瞎子告訴你的,那就絕錯不了啦!」 其心道:「齊兄,現在請你想一想,咱們的內功運氣之間,有什麼地方是與天下內功都不同的?」 齊天心想了想道:「咱們的內功在升氣至丹田之時,比天下任何一門內功都多了一種烘托之韌勁。」 其心道:「正如齊兄所言,世上沒有另一門內功具有如咱們這種韌勁的,如果說那十錦金線蛇的毒性是一種內滲性的,那麼……」 其心還沒有說完,齊天心已叫道:「啊,你是說修練咱們這一門內功的就能自然把毒性托住……」 其心道:「一點也不錯,但是對於滲透性的十錦金線蛇毒,咱們功力再深也只能托住而已,卻是萬萬難以將之逼出體外,是也不是?」 齊天心道:「不錯,只因要施內力相逼,必要先鬆了那托毒的韌勁,那毒若是侵入得快,已經來不及了。」 其心道:「這就是了,若是咱們中了這蛇毒,正用內力拓住毒勢之時,忽然有一巨大的外力打在咱們身上,譬如說,一股足以叫咱們重傷的大力打了上來,那又會如何?」 齊天心叫道:「是了,是了,唯有在借外力猛擊之下,正好將托住的毒素逼出體外,這真是巧奪天工的造化,難怪咱們這位老先生連中兩次毒都能自解裕如了。」 其心道:「老先生兩次中毒後都曾被人重重掌擊,是以提醒小弟想起這個道理來,這一次老先生雖然中的是南中五毒,但是這五毒中只要這最難解的十錦金線蛇毒一解,其餘的四種劇毒正好成了互相抵消的局面,老先生自然是無藥自解了。」 雷以惇嘆道:「董兄弟好細密的思想,一席話令咱們茅塞頓開,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只怕當初製造這南中五毒的人萬萬想不到世上還有這麼一種古怪的解法吧。」 其心暗道:「若說解法古怪的話,當初中了五毒之時,瞽目神睛隨手做了泥丸命我吞下就解了奇毒,那才真要叫發明南中五毒的人氣得吐血三斗呢。」 齊天心道:「有董大哥這一番解釋,難怪咱們這位老先生能死而復生了!」 世上的事往往微妙不可理喻,其心腦海的死結不知前前後後反覆被思索過幾千次而不得要領,這時竟被齊天心這句話中輕描淡寫的「死而復生」四個字給解開了! 這「死而復生」四個字猶如一個當頂巨雷落下,其心癡然地道了一聲:「死而復生?」 齊天心見其心的臉上顯出奇異的神情,上前問道:「怎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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