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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七


  齊天心緊張注視著天禽,他雖然真力大虧,但是只要天禽一動手,他就要鼓足全身真力擲劍救人──

  只見天禽忽然微哂一下,朗聲道:「我溫萬里是何等人物,豈能出爾反爾?你們走罷,這次我溫萬里拱手送客了,可是,嘿嘿,下一次可不在諾言之內啊!」

  天禽是個愛惜羽毛的人,如果這時換了天魁的話,十個其心也了結了。他口中雖是一派托大,心中竟隱隱約約生了一絲惶然不安之感。

  這時,其心已從幻夢之中恍然醒覺,他覺得自己又似乎充實了許多,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望著三丈外的天禽,一時間,只覺強如天禽溫萬里的敵人,也不像剛才那麼強了,就是再戰二百招,自己也具信心。

  天禽道:「之林,住手罷,咱們饒過這一遭……」

  羅之林退下來,天禽望望其心,只見他神光湛然,全無適才死裏逃生的窘態,他心中驚異已極,董其心這小子竟學上了兩大絕傳之藝,如果這小子上來便兩技齊施,那麼五百招以內拼倒這小子才有可能,世上竟有如此異稟少年,饒是天禽武學通達,也不禁心寒不已。這時忽然人影一晃,一個人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其心暗暗一震,這個人正是那姓秦的獨臂人,這人死而復生,神出鬼沒,其心雖是滿腹計謀,對這個人也覺得棘手──

  天禽瞟了那人一眼,淡淡地道:「老秦,你現在才來?咱們先走……」

  他走字才說出口,人已到了十丈這外,當真是疾若流星閃電,而姿勢之優美瀟灑,更是已入化境,其他的人都跟著他退走,那姓秦的也跟著縱起,其心一回味天禽方才那句話──

  「老秦,你現在才來……」

  他心中重重一震,喃喃地道:「現在才來……現在才來……莫非天魁在桃樹上下的毒就是要想毒死這姓秦的?」

  他一念有此,直覺感到絕無錯誤,但是問題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殺死姓秦的?

  他在沉思之中,雷以惇和齊天心已經走了過來,其心收起胡思亂想,對著齊天心猛一伸大拇指,讚道:「齊大哥,那一手好帥啊!」

  齊天心全身肌肉痠痛,苦笑著搖了搖頭道:「算了吧,若是再來一次的話,只怕我全身骨頭都要自動拆散了。」

  其心重重地拍了拍天心的肩頭,笑道:「不管怎樣,齊天心在二百招內打垮了郭庭君!這消息傳出去,你想武林會轟動成什麼樣子?」

  齊天心被他捧得心癢癢的,他適才見其心兩掌齊出,擊退了猛不可敵的天禽,雖則自己和郭庭君也在緊要關頭,沒有瞧得仔細,可是就只見那一招尾勢也是神威凜凜,原來打算禮尚往來地還捧其心幾句的,不料這一樂,樂得什麼都忘記了,只是一副心癢難搔的模樣。

  雷以惇慢慢地走前來,他關心其心,適才雖和羅之林大戰在最後關頭,竟全神注視其心,雖是連遇險招畢竟將其心最後一擊,瞧得清清楚楚,他心中暗暗忖道:「好深沉的少年,就憑你雙掌一擊,齊天心只怕遠不如你了。」

  他低頭看了看坐在地上的老頭兒,只見老頭兒正靜坐在那兒調息,一股蒸氣似霧非霧地從他頭頂上冒出。

  其心道:「雷二俠,咱們目下是否要與藍大哥他們連絡?」

  雷以惇道:「天禽雖說他放過咱們這一次,其實只是為了他誇下的那句海口,再說在這山中,咱們再碰上他們的話,那時情形就不同了……」

  齊天心一怔。董其心忙道:「那麼要是藍幫主他們碰上了,豈不要糟?」

  雷以惇想了想道:「反正是咱們來找他們的,要是怕的話,也就不會趕來這裏了,問題是先要和藍老大他們會合。」

  他默默計算了一下行程,又算了算天禽等人的去向,然後道:「咱們發一支信號箭,然後就向西迎去,一定能先會上藍大哥他們!」

  其心點了點頭。雷以惇拿出一支信號箭,只聽得「嗖」地一聲,一縷紅光沖天而去。

  大家焦急地望著西天,過了片刻,果然又是一縷紅光往西方升了起來,雷以悼大喜道:「咱們不用走了,他們距這近得緊──」

  這時候,那瘋老頭忽然跳了起來,他也不同事情經過,忽然張口嚷道:「我做了一個夢,我做了一個夢……」

  齊天心問道:「什麼夢?」

  怪老叟道:「我夢見董老先生……」

  齊天心道:「什麼?」

  怪老兒道:「我夢見董老先生,他──他叫我把那故事說給你們聽……」

  其心聽得茫然,老人似乎一點也不瘋了,有條有理地說道:「董老先生閉關三十六日,這種高深的功夫在修練時,萬萬不得有人相擾,相傳前代好幾位高人得到這個法門,但卻沒有足夠的人手相護,都不敢冒險一試。」

  其心三人都是武學能者,自然明白其中道理,都點首不已。瘋叟又道:「當時谷中住有董氏兩位夫人,一對兒子,一個奶媽,連老董本人,一共是六人……」

  齊天心忍不住道:「七人!」

  怪老人雙目一翻,冷冷道:「胡說,你……」

  齊天心插口道:「還有一個姓秦的管家。」

  瘋叟陡然間怔了一怔:「秦白心──他早離谷了!」

  齊天心一怔,正待說話,其心輕輕觸了他一下,他和其心對望一眼,怎麼那黃媽提到了秦管家?

  那瘋老頭想了一想道:「老董先生入關以後,照理說他隱居幽谷,有一家人實力強大,守護甚嚴,不應出什麼問題,但是到了第五天,老董陡然在室中悶呼數聲!」

  其他三人都早已聽過黃媽當日所說,這時聽瘋叟陡說奇變,都不由一震,更加留神。

  瘋叟道:「兩位夫人忍耐不住,再三商量,決心破門而入,在密室之內整整呆了三個時辰,又雙雙走出。兩位少年在室外枯守,兩位夫人出來,僅說練功時閉氣,現已暢通無阻。兩個少年見兩位夫人口雖然如此說,但面上神色憂愁重重,閃爍不定,都不由起疑。這日夜晚,兩位夫人挑燈促膝密談,徹夜未眠,似乎有什麼極重要之事還要決定……」

  這時在一旁聽著的三人已漸漸明白,原來是和黃媽說得大同小異,只是他比黃媽顯然要知道得詳細些。

  怪老頭道:「兩位夫人在入關三個時後又出室之後,神色可疑,使兩個少年再也忍耐不住,但他兩人已有芥蒂存在,誰也不願和誰商量。」

  瘋叟接著道:「終於在第七天深夜,董老大忍不住悄悄一個人想到室中瞧個究竟,他小心翼翼潛到室旁,突然黑暗中人影一晃。他心中吃了一驚,他心中不會想到董老二也有同樣的心念想一探明白,他尚以為有什麼可疑外人潛入谷內,慌忙發出一掌!那黑影正是他的兄弟,兩人對了一掌,知道對方是誰,都不好意思地走出來,到谷中一片空地中去討論……咦……咦……」

  他說得正要緊,卻突然停了下來,三個聽著的人忍不住一齊問道:「討論什麼?」

  瘋叟彷彿沒有聽著,面上陡然現出滿面疑惑。

  三人等了一會,等不耐煩,齊天心道:「您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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