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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徐學士道:「這才是老夫心意,老夫在此先謝陛下。」

  他一揖到地,凌月國主只是微笑,忽見其心轉身欲走,他這人處處機會都不放過,當下對徐學士沉聲說道:「明日黃昏,小王先到雙條子胡同去襲殺吳元帥,好使大學士行無捉肘。」

  那徐學士驚道:「什麼?陛下你說……」

  凌月國主不住向徐學士使著眼色,徐學士老成深算,知道定有計較,便順口道:「陛下要多小心。」

  凌月國主眼中瞧著背過身子的其心,口中連連答應著。

  他這話原是信口而說,明日瞧瞧其心動靜,那徐學士告辭走了,凌月國主正待回房,忽然院中黑影起落,閃進三個少年。

  凌月國主叫了聲道:「是林兒回來了嗎?」

  那三個少年一齊上前拜倒,其中兩個正是跟來北京,西天劍神金南道的弟子,另一個年紀最輕,生得細皮嫩肉,姣好有若女子。

  那最年輕的正是林兒,他身邊放著一個大大麻布袋,口中笑道:「師父,您老人家到北京來啦!真想不到在此地能遇見您。」

  他對凌月國主似乎並不畏懼,笑嘻嘻地很是隨便,凌月國主笑罵道:「你這小子又跑到哪去胡天胡地了?莫要樂不思蜀,不想回去。」

  那林兒道:「徒兒看上一位高貴小姐,這位姑娘真是天香國色,貌比幽蘭,徒兒只要了卻心願,回去一定遣散群妾,和她共同廝守一生。」

  凌月國主哼了一聲道:「你每次弄到一個女子便如此說,為師聽都聽得發膩了,你麻布袋中裝的就是那姑娘嗎?」

  常言道:「知徒莫若師,知子莫若父。」他對寶貝徒兒德性可是瞭若指掌。那林兒道:「這女子愈是貞節,徒兒愈是愛惜,好歹也要等她回心轉意。」

  凌月國主道:「你不要胡鬧,如果你真心愛她,便趕快帶她回去,不然放了也罷。」

  那林兒忽地打開麻布袋,露出一個如花少女來,凌月國主瞧了兩眼,也不禁暗暗稱讚不已,轉身走入內室。

  那少女穴道被點,全身軟綿綿的。林兒手一拍,解了她啞穴。那少女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使高聲叫罵起來。

  林兒伸伸舌道:「好大的脾氣,莊姑娘,你難道還罵得不夠嗎?」

  那少女罵個不停。林兒道:「好姑娘,小生著實愛你,要不然豈會絲毫不侵犯你?」

  那姑娘罵得口乾舌枯,半晌忽道:「你把杜公公怎樣了?」

  林兒道:「那個老兒嗎,我打發他幾個錢給遣走了。」

  少女厲聲道:「你在撒謊!」

  林兒看她滿臉疑霜,竟然被她鎮住,他嘆口氣道:「我是怕你聽了傷心,那老兒不自量力要和我拼命,我一時出掌太重,真個打發了他。」

  那少女心中痛極,反而流不出淚來,林兒柔聲安慰道:「我家富貴累世,我答應你一到家中,便將所有女子遣退,你……做個現成一品夫人豈不是好?」

  女子哼了一聲,冰冷地道:「惡賊你休想如此?我……我已經嫁過人了。」

  那林兒大吃一驚,走廊上其心眼角閃過一種深刻表情,立刻又被埋藏在沉沉的臉色中。

  林兒哈哈道:「秦老兒分明說你待字閨中,怎會出嫁了,小生經過女色可數不清楚,連一個黃花大閨女也瞧不出,真是天大笑話,小娘子你真會騙人。」

  少女凜然道:「我的丈夫是個大英雄,大豪傑,他如果知道你如此妄為,不把你殺死才怪。」

  林兒笑道:「我從河北追你到河南,好容易才追到手,就是天皇老子來了,我也不會放手。」

  少女道:「他的名叫齊天心,你可聽說過吧!」

  那少年一怔,半晌說不出話來,那少女以為妙計生效,她嚇唬道:「如果你馬上放了我,我以後叫我丈夫不來追究你,」

  林兒哈哈狂笑道:「我道是誰,原來竟是齊天心,小娘子,我告訴你一個消息,你可不要吃驚,就算你是齊天心的娘子,現在也是自由之身了。」

  少女不懂問道:「你說什麼?」

  林兒道:「你已成一個風流的小寡婦啦,齊天心被我師伯一掌打入萬丈絕谷去了。」

  那少女原就心神交瘁,此時受此刺激,眼前一陣金花,又昏了過去。

  黑暗中,其心臉色更加陰沉了。

  那林兒又和他兩個師兄談了一陣,便負起少女,往屋內走去,他口中喃喃道:「原來竟被齊天心嘗了甜頭,我原惜她貞節,不忍強然下手,既是文君新寡,別是一番情趣,我何不乘機下手?」

  他淫猥地笑了笑,經過幾徑弄堂,將那少女直負臥室之內,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他將那女子放在床上,呼地吹滅油燈,突然大木櫃後,一個低沉的聲音道:「放開那女子,不然你死無葬身之地。」

  林兒見敵暗已明,他是凌月國主唯一親傳弟子,功力非同小可,屏息凝神戒備,雙掌橫在胸前。

  那聲音又道:「你放是不放?」

  林兒冷冷道:「你到底是誰,弄什麼鬼?」

  那聲音一止,忽然呼地一聲,漫天白茫茫向林兒灑來,林兒雖是戒備,可是摸不清到底什麼暗器,簡直多得遮住視線,他一怔之下,恍然大悟,忽然砰砰兩聲巨響,連忙閉住眼目,屏止呼吸,閃身床下,原來竟是整整一包石灰,灑得滿地滿室,他心中忖道:「如果暗中偷襲,自己雙目只怕難免受傷。」

  他驀然想起,往床上一瞧,那少女已不知去向,前面兩扇窗子已被人打碎,看來這人多半是破窗而出,他一生之中如何受過這等戲弄,到手的肥羊被人搶去,一氣之下,也是躍窗而出,往前院躍出。

  牆角黑暗中轉出一人,他面部包著黑巾,手中抱著那少女,又輕身入室,他不放心又點了點少女睡穴,將少女藏在床下。

  他心中忖道:「任何人也不會懷疑莊玲又會藏在床下,我為避免人疑,只有暫時放下她,目下情勢已達緊要關頭,我可不能功敗垂成。」

  他緩緩又從前窗跳出,仔細察看後面窗子,那地下灑著一層薄薄石灰,上面淺淺印了兩個足印。

  他心中一驚,再看看紙窗上有一個月牙小洞,他心中忖道:「能夠走近我十步之內不被發覺,除了那人還有誰?唉,莊玲偏生這時候被人捉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一番心血可白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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