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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他話一說完,那少年勃然大怒,轉過身子便去放對。李猛淡淡道:「格老子的要打架嗎?偏偏老子手心癢,龜兒子的走啦!」

  那少年道:「狗嘴裏就是長不出象牙來,走就走,少爺難道怕了你不成?」

  他大步往外便走,其心連勸都不及,兩人已在院中幹了起來。

  那少年雖是年輕驕狂,功夫上倒有真才實學,兩人招來招去,漸漸打得極是激烈。

  其心只覺那少年招式很是熟悉,好像在何處見過,一時之間只是想不起來。松潘二怪老二李猛,綽號「三拳震天下」,他為人雖是魯莽。但拳腳卻不絲毫含糊,當年他就以雙拳與威鎮西南七省的大豪薄一虎大戰,打了一日兩夜,最後施出看家功夫「無敵神拳」,只兩拳便將薄一虎打得口噴鮮血而亡,從此松潘二怪名氣大盛,那老大小諸葛黑通天,心機巧妙無比,行起事來,處處佔人先機,鬥智不鬥力,雖然從來沒有人見他露過功夫,可是名氣之盛,猶在「三拳震天下」李猛之上。

  李猛兩人愈打愈是打出真火,李猛大喝一聲拳勢一變,招招勢大,如巨斧開山,那少年不敢硬碰,只是施展小巧功夫閃躲,其心見他雖在閃退之中,猶是有條有理,絲毫不亂,自成一種瀟灑之氣,心知這少年並非真個落敗。

  李猛久戰不下,他乃是大有名頭的人,心中大是惱怒,其實他和這少年並無深仇大恨,只是氣他不講理擾人睡眠,這才出手教訓,此時騎虎難下,如果被人傳說出去,川中頂尖兒好漢,竟然戰不下一個乳臭未乾毛頭小子,這張老臉何處放去?當下不假思索,拳路又是一變,一招一式緩緩發出。

  其心暗忖道:「此人已得破玉拳之真髓,看來只怕是峨嵋派僅存幾個高手之一。」

  那少年見他施出內家功夫,他臉色一變,身子一轉,身形如蝶戲群花,圍著對方亂轉,其心驀然一驚忖道:「好一套雙飛燕,這人難道是漠南金沙門九音神尼一派?」

  那李猛視若無睹,只是一拳拳發出,他出招極是沉重,暗暗蘊藏內家小天星真力,風聲呼呼,將那少年衣帶吹得亂飛。其心見兩人戰到此處,已到不傷不休的地步。

  那李猛每發一掌便上前半步,待他打出第七掌,身形已經逼近那少年,他猛吸一口真氣,雙雙緩拳平擊,其心只聽見風聲呼呼,還夾著輕輕的悶雷之聲,他知這是破玉神拳的絕著「霸王敬酒」,此人雖是身子矮小,可是施展出來,威猛之勢有若雷公臨凡,像一座鐵塔一樣,端端立在地上。

  其心對那少年頗不討厭,他心中盤算已定,如果那少年臨了絕境,自己一定出手要救。

  那李猛雙拳愈來愈慢,這是他威鎮川康的三拳中第一式,很少有人能夠擋住。

  那少年忽然身形一滯,他嘴角連連冷笑,身子竟然直迎上來,其心心知要糟,他正待上前解救,忽然一聲大喝道:「老二不可傷人。」

  那李猛一怔,拳勢慢了幾分,那少年見四周激起一陣輕輕風雷之聲,這才知厲害,他原意自己功力不弱,硬拼一掌,給對方一點顏色瞧瞧,此時覺得情勢不對,想要閃躲已是不及。

  正在這千鈞一髮當地,董其心力貫雙臂作勢欲出,那一聲大喝,李猛招式一滯,那少年眼快手快,迅速往前一逼,兩拳兩掌相接,相持不下。

  那李猛這招「霸王敬酒」如果勢力出盡,端的可摧金石,但雙掌每推出一寸,力道便加了一成,如果雙臂推直,威力便到極度,他招勢才出一半,便被老大黑通天一喝,雙臂還是半彎,對方看準形式,逼了過來,是以只發揮了三成功力。

  其心心中一放忖道:「這少年定是名家高手,他年紀輕輕能夠臨危不亂,從下風扳成平手,真是很不容易,九音神尼上次被丐幫趕出漠南,難不成到了這西北之地。」

  他轉念又想道:「漠南神尼一脈,怎會傳授男弟子?」

  他心中不解,此時兩拳兩掌相持空中,其心抬頭一瞧,只見兩人奮起內力,正在性命相拼。

  「三拳震天下」李猛,身形甚是矮小,可是天生就一雙大手,比起常人手指長了好幾分,這時他一雙鐵掌又大又黑,托著那少年一雙雪白細嫩的小手,更顯得分明,那少年膚色瑩瑩發光,真若白璧美玉。

  兩人相持一刻,額角微微見汗,那少年俊臉紅暈已起,顯得後勁不濟,吃力不住。

  他們這一番又打又鬧,早驚動了全店住客,都紛紛出來觀看,那松潘二怪中老大黑通天,臉上神色不動,其實心內極是緊張,他知兩人內力相拼,除非一方力盡而倒,不然誰先鬆勁,一定被對方內力震傷。

  他見把弟滿佔上風,不由心中略放,但他為人沉著,對那少年也無惡感,並不希望傷了那少年,但自忖又無力上前解開兩人,一時之間沉吟無著。

  正在此時,忽然從大門外又走來兩個大漢,其心迎著煤氣燈光一看,原來卻是在路上碰到那兩人。

  那兩人大步走上前道:「瞧兩位多半是遠道而來,定是敝主人請來客人,兩位如有什麼過節,瞧在敝主面上化敵為友如何?」

  李猛和那少年正在運勁相拼,不能吐氣發話,黑通天見來人是馬大俠部下,連忙應聲道:「在下黑通天,在場中的正是在下拜弟三拳震天下,兩位來得正好,尚望助在下一臂之力。」

  那兩個漢子一聽是黑通天,立刻改容相向,他兩人看了看情勢,心知黑通天希望他三人聯手解開院中相搏的兩人,雖然仍不免受些內傷,但這種以硬拼硬,不死不休的對耗著,一定兩敗俱傷。

  三人互望一眼,一齊跨步上前,這時少年和李猛力道消耗將盡,兩人眼色中都有了後悔之意,那少年更是強弩之末,臉色一片慘白。

  其心忍不住待要上前解救,可是轉念想道:「我此行不宜露出鋒芒,免得多生麻煩。」

  他忽見那三人上前解救,心中暗喜道:「這樣最好,免得我出手露底。」

  那三人上前,出手便往那少年和李猛手臂重穴抓去。其心忖道:「這樣雖可減去一部分力道,可是那少年氣力已盡,如果再受力一擊,只怕腹肺之間要成重傷。」

  他再無暇考慮,當下身子一動,兩袖一拂,那相搏兩人踉蹌倒退數步,砰砰兩掌,都擊在其心雙臂之下。

  那三人只覺眼一花,院中兩人已然分開,那少年連退四步,一交跌坐地上,其心眼睛一瞟,只見那少年臉色蒼白,可是怒容滿面,狠狠瞪著其心,眼眶中竟是淚水瑩瑩,好像對這當眾被人推倒,認是奇恥大辱,卻忘記想想乃是出手解他之危。

  那兩個漢子見其心若無其事的受了兩掌,這兩掌乃是少年與李猛功力之聚,少說也有數百斤力道,可是其心神色不變,竟然硬生生接下,這種化小無形的內家功夫,也只有在傳說中聽人說過,此時目睹之下,竟然不能置信。

  他兩人一瞧其心,認出是路上所遇之少年人,當下又驚又佩,半晌才道:「兄臺神功驚人,深藏不露,好生叫人佩服。」

  其心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其中一個漢子道:「在下姓簡草字白超,這位是敝三弟葛乾坤。」

  其心對這兩個名字甚是生疏,那松潘二怪齊聲道:「原來是簡二當家和葛三當家,兄弟真是失敬。」

  簡白超、葛乾坤連連謙遜。黑通天道:「四大金剛威鎮北陲,咱們松潘兩個怪物真是心儀已久,除了十年之外和鐵大當家見了一面,一直無緣和兩位見面,今日幸會,真是一大快事。」

  簡白超道:「原來是黑大俠、李大俠駕臨,真是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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