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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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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拔身便起,那個異服少年真是個大草包,居然就罵道:「有什麼不敢,老子先宰了你再放手幹事。」 罵著飛身趕了過來,其心奔到城西,只見遠處一個大鏢局,想來異服人要想衝入鏢局去動手殺人。 前面兩條人影翻騰著,其心叫道:「是古四俠嗎?」 「小兄弟,正是古某!」 只見一個異服人雙掌連揮,雙足連進,直向那鏢局衝去,那丐幫四俠古箏鋒釘立在地上,一掌接一掌他硬碰硬接,鐵膽判官掌上功力非同小可,但是那異服人掌出愈來愈快,掌揮之間,一種尖銳的呼嘯之聲升了起來。 其心暗驚道:「不好,這廝功力之高,猶在我這對手之上!」 他大步飛縱過去,那邊轟然之聲連響了二十下,那異服人連進了十步,然而鐵膽判官古箏鋒卻是一步也沒有退,是以兩人之間,相距只有五步之遙了。 其心大吼道:「古四俠,讓他過去。」 那異服人鼓掌一推,古箏鋒一絲不讓,雙掌平封而出,轟然聲過,古箏鋒依然昂立當地,然而其心已看見他面色異常酡紅,知他已受內傷,他連忙飛縱過去,喝道:「古四俠,我替你一陣!」 就在這時,南方天空又是一道黃光飛起,其心在心中大喝道:「糟!白三俠也遭危了!」 古箏鋒強提一口真氣喝道:「小兄弟,咱們一塊兒向南移,且戰且走!」 鐵膽判官成名武林已有三四十年,一雙鐵掌從來不知退縮是何物,他雖已內傷,雙掌卻是鼓足餘力,一絲也不見緩慢。 他們方才移了十數步,猛見南方又是一道綠光沖天而起。其心和古箏鋒不約而同,一齊飛身而起,古箏鋒大罵道:「王八孫子,敢跟咱們走嗎?」 那兩個異服少年飛身追撲下來,四條人影如流星一般直飛出城外。 到了城外,立刻瞧見開碑神手白翎正與另一個陌生的異服少年苦鬥著,那異服少年招出如風,掌法神奇之極,白翎卻是只有一掌揮舞,另一掌垂在身側。 其心當下飛落,白翎喝道:「這小子無恥暗算,我左臂已無法動彈……」 丐幫的三當家開碑神手天生神力,畢生的功力就在這一雙手掌上,他雖只有一隻手能動,但是掌法卻是穩得出奇,對方攻勢在他十倍之上,卻是一時攻不進去! 其心一看,古箏鋒已經身形踉蹌,白翎又傷左臂,他一咬牙飛身過去,硬接了一掌,替下了強弩之末的白翎。 對方三人會齊,十分得意地狂笑道:「便先取了你們三人的頭再動手殺別人也不遲。」 其心回首看了古白二人一眼,古箏鋒咬牙道:「小兄弟,你別管我們了,我古箏鋒還撐得住……」 其心默默對自己道:「其心其心,這可不是你要賣弄自己,形勢逼得你非出手不可了!」 他抬起頭來道:「你們來吧!一齊上啊!」 那三人互相對望了一眼,忽然放聲大笑起來,然而笑聲未完,三人猛然一晃身,一齊向前撲來,其勢有如長空電閃! 月光下,其心的臉上突現凜然之色,只見他從容地一舉掌,閃電般拍出了三掌── 轟!轟!轟! 人影一陣亂竄,那三個異服少年落到五丈之外,三個人都是面色蒼白,嘴角滲出鮮血,而其心依然站在那裏,一分也沒動! 不知過了多久,那三人齊聲道:「震天三式……震天三式……天下有誰會震天三式……你是誰……姓什麼……」 其心放下了雙掌,淡淡道:「我姓董……」 那三人幾乎又是齊聲驚問道:「董……天劍是你什麼人?」 其心依然是淡淡地道:「我不認識什麼天劍不天劍。」 那三人驚詫地對望了一眼,忽然一齊拔身而起,如飛而去。 月光下,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平靜的城郭,平靜的草原,平靜的其心,只有古箏鋒和白翎兩人四隻眼睛射出驚震而駭然的目光,那像是在無言地問道:「你──原來是地煞董無公的後人!」 他們同時在自責,為什麼會那麼笨,其心既然姓董,那麼天下除了地煞和天劍,還會有第三個人能調教出這等神蹟般的功夫嗎? *** 山巒重重疊疊,在最翠綠最險要的一塊山麓下,鬱濃的樹林中露出幾塊褚紅的屋宇。 偶爾幾聲銳急的鳥鳴,但瞬間即已遠去,好像有什麼極其兇殘的景象,使得整個山野籠罩著一縷淒慘的荒涼。 「呵!呵!」 一陣令人聞聲下淚的猿啼劃過長空,為這孤寂的荒野更添一份悲涼,正對著有紅屋宇的山峰頂,一條青色的身影在樹叢中一閃而沒,身形之外再加上青色的混淆,即使一等一的目力,也只是在他越過山峰那麼極短的時間內看到一點影兒。 這兒正是受盡武林人士嚮往的崑崙山,而那被樹叢遮蔽了的屋宇,即是崑崙派本門,地位隱秘,再加上門人的不出江湖,這地方久與江湖隔絕。 翻下山嶺,漸漸一大片雄偉的廟宇露了出來,一層層像階梯的建築,除了較高的一所寶塔外,都很巧妙地被樹林擋住。當先一堵上紅圍牆,兩根大石柱當中倒著一扇石門,另一扇雖仍連在石柱上,但也碎得四分五裂,五個寸厚的門板上赫然印著零亂而深刻的數個手印,石柱頂上本似乎尚有一塊匾額,但卻被人取去,只留下一塊白而光禿的痕跡,偌大一個廟宇靜悄悄的一絲聲息也無,不!突然一聲輕嘆傳了出來。 大門前不知何時多出個青袍老年儒生,白淨而秀朗的面貌流露出一股書卷氣,但眉間凝聚著濃濃的鬱怒,眼光更冷峻得使人望而生畏! 「唉!來遲一步!」 只聽他自言自語道:「真令人不敢相信啊!」 整個空間瀰漫著難聞已極的腐臭氣味,這青袍中年人鼻孔歙動兩下似是閉住了呼吸,然後舉步向內走去。 才一進門,立刻一幅慘絕人寰的景色呈現出來。在開頭兩個大廳間是塊方約數十丈的園子,幾乎五步就有一株粗如人身的巨木,兩廳當中是一條通道直往後延伸,隱隱約約看得見後面一層層的屋舍。 這時每一株大樹下都有一名著淺青色的袈裟的和尚,有的躺著,有的俯臥著,有的靠在樹上,有的跌坐在地,但每一位的腦袋都軟軟地垂在一側,紫紅色的血從七孔流出,早已凝成血柱。 「好厲害的掌法!」這青衣人閃爍著一種駭人的目光,將一位跌坐和尚的頸部仔細看了一下,又觀測了數十株樹木種植的方位,輕輕搖搖頭,又道:「這陣法雖不難破,但要以同一手法連斃這麼多人實不太容易!」 青衣人不再停留,舉步間身形如行雲流水直向內中飄去,沿途上先是白衣,再是黃衣最後是紅衣和尚的屍體,幾乎每一人的死法都是一樣的被人震斷頸脈,晃眼看去真像全部入睡了般。 轉眼間正來至那高矗的寶塔,這青衣人面上此時顯露出一股焦灼的神氣,只見大門口立著兩位體格高大的灰衣和尚,一個手揚起半空,面容扭曲,好像正吐氣開聲猛然出掌,另一個面容肅殺,左手微曲在懷內,右手食指豎起在空中劃個半圈,此二人死法已與前不同,先前一位是生生被外家至剛之氣震死,後一位卻是被點中乳下重穴斃命,但顯然已與來敵動手拼了數招。 青衣人似對崑崙一派甚是穩熟,嘆道:「慧字輩亦不堪來人一擊,塵字輩自是凶多吉少了。」敢惜這崑崙一派以服色相區,現存的以塵子輩分最高,而這些灰衣僧人即是第二高輩了。塔內暗森森的,青衣人輕輕將門首兩人放倒,舉步又向內走去,神目中炯炯有光。 這寶塔是崑崙派最重要的地方,塔分三層,最上一層是崑崙各種心法秘藏所在,次一層供著歷代祖人的神位,最下一層即由掌門人居住,又共分三間,入門的大廳約十數丈方圓,是掌門人召集首要門徒處所,內裏兩間,一間書房,一間臥房。 青衣人才一入內身形陡地一窒,只見暗暗的光線下,八名灰衣人僧人對著門口圍成一個缺口圓圈,好像一隻蟾蜍嘴向著進門張著大口。 這八位僧人身姿皆美妙之極,有些坐著,一些立著,在圈外正對門口處卻趺坐著個黑衣和尚,面首低垂,看不清楚什麼個模樣。 此刻青衣人已站至八人中央,只見他對那八人仔細端詳一番,突然額上竟淌著滴滴冷汗。 「不可能!絕不可能!」他低喊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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