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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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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喃喃道:「憑你這兩塊料,豈是那老漢的對手,真是不自量力,耽誤了這麼久,真是太不值得。」 那少年心想今夜裏反正是不要睡了,乘著夜闌人靜正好放馬狂奔一陣。他飛身上馬,一陣奔到天色露曙,這才放慢速度,緩緩走入官道。 這少年正是齊天心,他忽然想起自己一路行走,每次決鬥都是怪鳥客代為出頭,這怪鳥者顯然是向自己示威來著。他心志高傲,對於怪鳥客這種舉動,真是大大惱怒,只可惜每次都讓對方佔了先,連人影都未曾見過,他嫌羅金福累贅,便差開他一個人獨自搜尋,尋了好久,也毫無所獲。 齊天心走到一個大鎮,找了一家最大的莊園,敲門求宿,他一向養尊處優,一路上都是投宿在大宅內,別人見他生得俊美絕倫,穿得又是光鮮無比,自是都表歡迎,也不知逗得幾多大家小姐,為他相思不已。 那應門的人心中奇怪,哪有天一亮便來投宿的,但見齊天心溫文秀氣,那匹馬又神駿絕倫,便引他進內。到了一個獨院,齊天心只見那園中亭臺水池,佈置得頗為不俗,他心中暗道:「想不到這種小地方,卻也有這等雅人,古人說十步之內必有芳草,看來是不錯的了。」 他一進屋,倒頭便睡,也不理會別人招呼。這一睡直到日影西斜,才醒轉過來,遂走出屋中,只見前園中人聲喧嘩,主人像是在宴請賓客。 齊天心忽然惱怒起來,暗怪那主人真不知禮,怎麼不請自己?這是他一向做公子哥兒積下來的習慣,別人見著他只有奉承的份兒,要不服氣,便有他好看。其實他這敲門投宿,與別人毫不相識,能夠容他住宿,已是主人好客了。 他心中最存不得事,想到什麼便做什麼,他暗自道:「自己裝作無心闖入酒席,如果主人不遜,那正好大鬧一場了事,免得出門時向主人道謝,真是拘束難過。」 他整了整衣冠,這北方春天仍是峭寒不勝,他衣著淺色薄薄狐襲袍,毛色放光,是皮貨中珍品,他人又生得白如美玉,真是衣裝人物,相得益彰,他心中猶自想道:「這衣已穿了好幾天了,可惜金福不在,別人只道我齊天心如此寒酸,只有這一襲衣衫。」 他那隨從羅金福可真難做,要替他保管一大堆衣物,雖是行走江湖中,仍是得僱一輛大車裝那物事。 齊天心仰首闊步走進前院,他掀起門簾,只見廳中坐滿了賓客,正在舉杯大飲,談笑言歡,眾人忽見一個後生大踏步走進廳來,目往前視,分明未將眾人放在眼內,但礙於主人面子,卻是不好發作,不由紛紛向主人望去。 那坐在主人席上的是個五旬左右的白面書生,他見齊天心走進廳內,只覺此人氣派非凡,舉止之間別有一番風儀,但是面生得很,當下起身拱身道:「請教這位兄臺……」 齊天心接口道:「在下姓齊草字天心。」 他此言一出,眾人面色大驚。齊天心心中暗暗得意,忖道:「我的名氣還相當過得去,這些人高高矮矮,一臉精悍之色,只怕都是武林中人。」 那主人臉色一變,隨又含笑道:「原來是齊兄,在下倒是失敬了。」 他連忙叫人添了一張椅子,放在上席地位。齊天心向眾人微微一笑,口中雖想說兩句謙遜之詞,沉吟半刻,卻是說不出口,只緩緩坐下。 齊天心見眾人都停止言笑,埋頭吃菜,一時之間,大廳之內忽變寂靜,只有四周柱上油燈輝煌,更顯得大廳空曠,氣勢不凡。 那主人見氣氛不對,忙舉杯勸酒,齊天心酒量甚淺,他一向跟在他那了不起的老子跟前,這數年單行江湖,獨斷獨行,又有羅金福照顧,未曾染上絲毫嗜好,他兩杯下肚,臉色微微透紅,軟袍軟帶,更是儒將風流。 齊天心見自己加入破壞了別人歡宴,他心中並未感到絲毫歉意,反而惱怒眾人,他一目掃去,只見坐在右邊一個老頭,長得鷹目隆鼻,一臉陰沉之色,他愈瞧愈是不順眼,心中忖道:「你們這批人不過是江湖上二三流的角色,我倒要瞧瞧你們深淺。」 他見那老者伸筷夾菜,連忙裝作客氣,也伸出筷子替那老者夾菜,他手法如電,輕輕在老者筷子上一點。那老者冷冷道:「不敢勞齊兄大駕。」 齊天心微笑道:「些許之勞,何足掛齒。」 那老者用力夾起一塊雞肉,正待送到口邊,突然咔嚓一聲,筷子齊中而斷,那塊雞肉掉在湯中,弄得桌上湯湯水水。 那侍候在旁的用人,連忙換上一雙,主人漫不經意地瞟了齊天心一眼,齊天心裝作不知,心中卻是得意無比。 他這暗中露了一手,眾人都有數,那老者功力深厚,見齊天心竟能在無形之中震斷南海象牙筷子,心中不由大駭,連向主人作眼色。 齊天心心粗意疏,並未注意老者異樣。他吃了一頓,隨著眾人退席,他坐在廳中被人冷落,正想藉故發作,那主人賠著笑臉不住向齊天心道著簡慢,他這人天生吃軟不吃硬,瞧在主人面上,而且又自覺枯坐無趣,便回到後院去。 他見天色已暗,心想不如明天早上再走,便順端起几上熱茶,正待放在口邊,忽然破空聲疾,齊天心藝高膽大,他端茶杯的手動也不動,右手伸指一彈,嗤地一縷尖風,把襲來之物彈開數尺,落在地上,齊天心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塊石子,上包一張白紙,那石子經他「彈指神通」一擊,已然裂成粉碎。 忽然窗外有人低聲道:「好俊的功夫。」 齊天心一躍而起,衝窗而出,只見遠處黑影連閃,那發言之人,已消失在黑暗之中。 齊天心心中大疑。他回到屋中,拾起那張白紙,只見上面寫著:「茶中有毒,閣下速離是非之地是為上策。」 齊天心心中冷笑,暗自忖道:「我爹爹教我內視大法,能夠逼出體內任何毒素,我又怎會在乎這區區毒茶,除了南中五毒,天下除了南中五毒,豈能毒得倒我?」 他家學淵源,對於這南中五毒早就聞名,他想到這,真怕那茶中就是「南中五毒」,端起茶杯倒在窗外,忽然一個念頭湧起,他暗道:「那出聲警告我的難道又是怪鳥客?這廝到底是何居心?」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個頭緒,心中甚是煩惱,對於那茶中放毒的事倒是忘了。 他憤怒地在房中打著圈子,他瞧著茶杯,突然想道:「這主人為什麼要害我?讓我夜裏去探看看。」 他等到半夜,悄悄閃出窗外,又將窗子關上,前院東廂還有燈火,他看看四下無人,便輕步走近前去,只聽見兩人正在低聲交談,他凝神聽去,其中一人道:「那姓齊的小子不知毒倒沒有?」 另一個聲音道:「這小子早不來遲不來,偏生在這時候來咱們莊上,看來只怕與此事有關。」。 那聲音甚是熟悉,齊天心仔細一聽,原來正是那主人,齊天心大怒忖道:「好哇,這廝外貌溫文有禮,原來心腸如此毒辣,我可不能放過。」 他正想闖進去點破敵人奸計,然後大打一場,其中一個人道:「這小子短短幾年工夫,在江湖上萬兒真是如雷貫耳,據老夫猜想,定是名門弟子,來頭不小,現在既已下了毒手,便得保守秘密。」 那主人道:「這個我省得,咱們今晚一把火,將那小子屍首燒成灰,不是全部解決了嗎?」 另一人道:「雲大爺辛辛苦苦在此經營多年,這華廈連綿,如果付之一矩,豈非大大可惜?」 主人道:「縱是金山銀壁,又怎抵得那寶物之萬一。」 主人又道:「咱們一出手便致那姓杜的老兒於死命,那女娃兒省得什麼?只是此事關係重大,你調查的可是真的?」 那另一人道:「大爺只管放心,那地理鬼酒後失言,道出這樁秘密。目下天下好漢都在搜尋這寶藏地圖,小的眼線跟上了地理鬼和神偷,這才發現杜良笠住所,大爺,咱們急不如快,莫讓別人捷足先登了。」 那人對主人執禮甚恭,其心聽他聲音,正是席間老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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