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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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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這句話,拍馬掉頭而去了,其心聽了這句話,心中猛然一震,如雷轟頂,似乎有一股熱流在洶湧著、澎湃著。 他走到河邊,緩緩躺下身去,俯睡在岸邊,把頭伸到激盪的水面,讓那清涼的河水濺在他的臉上,臉上的血沖到河水中,化成一縷縷淡紅的血花。 他站起身來,攏了攏被河水沖濕的頭髮,四周靜悄悄的,一個人影兒也沒有,董其心再堅強,終究還是個稚齡孩子,眼淚在他眼眶中轉了兩轉,只差沒有落下來,他喃喃地想道:「這裏,我是無法待下去了。」 他飛快地跑回家去,家裏空蕩蕩的。小萍想是還在家裏和她媽七纏八纏。他把父親留下來的銀子放在布包裏,拿了幾本書一併包紮起來。他提著布包走到門口,向屋裏望了一望,默默道:「爹爹一年之後回來,我也一年後回來吧──」 他輕輕關上了門,快步向西走,頭也不回。 天快黑的時候,他已走到望不見這村莊的地方,四周都是野花,前面那條路彎彎曲曲的不知道通往哪裡。 前面路邊上,一個小鋪,其心買了些饅頭包子放在懷中,一面走一面吃著,太陽整個兒落下去了,只是西天有一抹紅霞,其心看看四面無人,便靠在路邊一棵大樹下休息。 昏昏沉沉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未睡著,反正一陣人聲驚動了他,他微一翻身,發出嗦嗦之聲,他連忙不再翻動,側耳傾聽。 只聽見一個沙啞的嗓子低聲道:「我就不明白為什麼白三哥和古四哥還沒有到,離開開封的時候,他們分明比我先動身的呀……」 另一個洪亮的嗓音道:「莫非是路上出了事?」 那沙啞的嗓子道:「金八弟你好會說笑話,白三哥和古四哥在一起,還出得了什麼事兒?」 洪亮的嗓音道:「方才我和羅九弟碰了頭,他說鐵劍秀才和金笛書生已經到了附近,而且好像華山的劍手也讓他們給說動了,全來與咱們作對啦。」 那沙啞的聲音道:「華山?自從那年華山七劍讓地煞董無公一口氣毀了六劍,就只剩下了灰鶴銀劍哈文泰孤零零的一個人,華山還能派什麼高手?」 金八弟道:「方七哥說得不錯,聽九弟說,來的正是哈文泰哩!」 方七哥驚呼了一聲道:「他媽的老賊好毒的手段,他把咱們姜六哥揭去生死未卜,只這一段仇就叫咱們必報不休了,他還要投石下井,想把咱們一口氣全毀了哩!」 那金八弟道:「七哥說得不錯,瓢把子和雷二哥帶了十弟赴那居庸關之約,他卻在這裏和咱們決戰,分明是分散咱們的力量,看來華山點蒼峨嵋全讓老賊給搬動了,白三哥和古四哥若是再不到的話,可就麻煩了。」 方七哥道:「蕭五哥的人呢?」 金八弟道:「下午就到了,他命咱們不可焦急,亂了陣腳。」 其心愈聽愈覺奇怪,他忍不住爬過去,伸出頭來偷看過去,黑暗之中,依稀可見兩個黑影相對坐在草坪上,月光照耀下,可以勉強看出這兩人都穿著破爛襤褸的灰衫,好像背上還打著兩個大補釘。 忽然之間,一個沉沉的聲音傳了過來:「丐幫十俠請了……」 那坐著的兩人一齊站了起來,左面的一個向著黑暗中道:「是莊老賊麼?」 那人哈哈大笑,朗聲道:「聽閣下出言無禮,大約便是『石獅』方七俠吧,哈哈,老夫正是莊人儀。」 緊接著走出一個氣度威猛的五旬老者,他的身後跟著十多個漢子。 這時,月光明亮起來,只見「方七俠」身旁的那人又瘦又長,臉上似乎洗不乾淨似的,只有一雙眼睛卻是亮得嚇人,而且雙眸中似乎閃出點點金光,那老者莊人儀拱手笑道:「這位……啊,想來必是『金眼雕』金景了!」 金景手中持著一根長及耳邊的棍兒,他領了頓根兒道:「莊人儀,你把咱們姜六哥究竟怎麼了?」 莊人儀臉色一沉道:「你問老夫嗎?」 金景道:「當然是問你了……」 莊人儀道:「那老夫倒要問問你,你們丐幫憑了哪一點理由斷定老夫綁架了你們的姜六哥?」 金景怒吼道:「莊人儀,你要當面混賴麼?」 莊人儀不再言語,卻笑嘻嘻地道:「咱們先不談這個,到貴幫講道理的人來了咱們再談不遲,待老夫先替二俠引見幾位朋友……」 他說著向後一伸手,指著最左邊的兩個胖子道:「這兩位是點蒼的名家洪氏兄弟……」 金景吃了一驚,點蒼洪氏兄弟不出江湖已有多年,想不到這莊人儀好生厲害,竟把他倆也拖出來了。 莊人儀冷哼一聲,指著另一個白面書生道:「這位鐵兄想來二位英雄不曾見過,鐵兄乃是才從天山到中原來的……」 他話未說完,忽然一個粗獷的聲音打斷了他:「冰雪老人鐵公謹是他的老子麼?」 只見一個背著一張金弓的老化子踏步走了進來。 莊人儀微微一驚,隨即呵呵笑道:「好呀,蕭五爺請了。」 其心吃了一驚,這蕭五爺正是那問自己討水喝的老化子,他忘了疲勞,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場中變化。 金弓老化子指著莊人儀罵道:「姓莊的,你一生偽善,惟恐天下不亂,你把我姜六弟藏到哪裡去了?」 莊人儀道:「老朽一來就碰著人有的問我要姜六哥,有的問我要姜六弟,這就奇了,誰見了你的姜六弟呀?」 金弓化子道:「莊人儀,你用心險惡,一面挑撥蒙古『大漠金沙』九音神尼帶著她的徒子徒孫與咱們丐幫定下居庸關之約,一面又煽動各派好手要在這裏與咱們論理,只怕你計較雖好,各派高手未必就肯聽你這糟老頭兒派遣吧?」 他這句話說得具有挑撥意味,果然莊人儀背後有人面露不悅之色。莊人儀不慌不忙地道:「蕭昆,我且問你,鄭州道上點蒼的弟子是不是貴幫人打傷的?黃河水面上譚家的糧船是不是讓貴幫的人燒了?山西臨汾……」 金弓神丐蕭昆捧腹大笑,聲震林木,大聲道:「我以為莊人儀一代梟雄,當真能夠把天下各派高手都說動了,原來用的是這等伎倆……」 他退了一步,再向前時,已用腳尖在地上寫了一個「拖」字,方七俠和金八俠看了都知他意,此時雙方力量懸殊,除了拖,別無他法。 正在此時,一縷亮紅色的煙花沖天而起,緊接著紅色的旁邊又沖起一縷黃色的煙花,在漆黑的天空裏煞是好看。 金景喜道:「三哥到了!」 眾人一聞此語,不由都是肅然,只見兩個人大踏步走了過來。 那兩人左面的一個頭上纏著一圈白布,右面的一個左手上也纏著白布,丐幫的人大驚失色,暗暗道:「三哥四哥掛了彩?」 然而那莊人儀卻更是驚駭萬分了,他望著這兩人出現,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這兩人還沒有死? 那兩人一言不語,只是大踏步走將過來,眾人也肅靜著,直到兩人走到五步之外,金弓神丐才道:「三哥四哥,皖北道上出了岔兒麼?」 那兩人沉重地點了點頭,左面的指著莊人儀大罵道:「好個莊老賊,你既約咱們到這裏,為什麼路上又派人偷襲咱們?」 蕭昆驚道:「是什麼人偷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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