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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慧真指着长剑道:“如非蒙面人前后示白,贫道将此事前前后后一想,再出谷找周道长,贫僧和周道长一对证,哈哈,原来都是一人,你冒充我师兄使者‘云中客’害我,又冒充‘方老施主’想欺骗道长,哈哈恶贼,你好毒的计策,现在证据昭然,你还有什么好说。”

  原来慧真经过十年幽居,他最初几年,自是咬牙切齿,那洞中又是暗淡无光,长夜漫漫,似乎就没有个完,好在那自称师兄使者“云中客”在他入洞第三天,送来一大批米谷干粮,那洞中虽是不见天光,可是干燥犹如北方黄土高原,盐都结成巨块,再也不会腐败,是以慧真这十年来,还能不忧米食。

  他起初心中只是充满了仇恨,勤练武功,想他年出洞找师兄理论,后来内功愈来愈进,人倒渐渐谦和,那青年之浮躁天性褪去不少,这才能仔细分析此事,想起师兄慈爱天性,怎么也不信会陷害他,可是万佛令牌平日携于师父项间,日夜不离,这人持有此物,显然又是师兄所命的了。

  他却未想到世间竟有如此聪明巧匠,能将此牌伪造得如此相像,少林弟子,如果不听玉牌,不管有何理由,便是叛门之罪,是以他虽心生疑惑,终是不敢出洞问个究竟。

  这回他算算墙间所刻痕迹,春去秋来,已是将近第十个寒暑,那外间花开花落,也不知变成何等模样,师兄也不知尚在人间否?他进洞之时是个飞扬跳脱的年轻和尚,出洞之际,却已是渐悟真谛的高僧了,而且武功到猛进之境地,绝非在外间所能得到,而且重要的,他无意中学得了壁间所刻武当神功。

  他数数还有三天便是出洞之时,他看看四周,这十年黑暗生活,他已暗中视物有若白昼一般,心中对这一切反而有点依依之感,这洞中全是武当历代掌门真人,他整日与白骨骷髅为伍,心中顿悟世间一切皆幻,昔日那些争名斗气,都看成鸡虫相争的小事,心想出洞之后,只要能见师兄,就是他真的害自己,也便一笑置之了。

  那“云中客”十年前安排巧妙,他估计慧真定然恨极,这是他以自己性格判断别人,如果他被禁十年,定然苦思报复,却未想到人性多变,是以犯了一个大错误,反而成就慧真一番苦修,真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就在前夜慧真大师正待作佛门静坐功夫,忽然脚步声一起,他多年未闻人声,心中不禁很是高兴,忽又想到这是武当禁地,自己在洞中,犯了武当大忌,如果被发现多半要被迫动手,他心想难道这最后几天竟不能竟全功,正自屏息而立,忽然白影一闪,一个蒙面人将一封书简投在地下,转身便走,那脚步声渐渐远去。

  这书简将此事说得明明白白,末尾要他烧毁,他心中这才恍然大悟,着了别人道儿,他暗暗一想,这十年如此冤枉,不禁爽然苦笑。

  第三日他出洞依那书简所说,果然找得玉牌,他此时再无疑心,上纯阳观找周石灵一谈,两人面面相觑,暗称侥幸不已。

  两人为再证实,这便安排下突击之计,以试那人是否如柬中所说,有鬼神莫测之功。

  那“方老施主”心中失望已极,他巧妙整个被人识破,自己却仍找不出半点漏洞,自思难道天意如此,自己大事真会不成?

  周石灵道:“阁下身手俊极,定是个有头有脸的英雄,可惜贫道见识浅薄,竟是不识尊驾。”

  “方老施主”暴声道:“周石灵你听真了,寡人乃神武皇帝,凌月国主。”

  他声音洪厚,纯阳观何等空阔广大,一刻之间四壁都传到回音道:“神武皇帝……神武皇帝……凌月国主……凌月国主……”

  那声音此起彼落,就像是多人吶喊一般,助长声势。

  他此言一出,周石灵惊得几乎握剑不住,他定眼一瞧,那老态龙钟的“方老先生”,不知已在何时变成一个昂藏中年,睨视观中四周,气势就如君临天下一般。

  周石灵道:“原来阁下就是凌月国主,贫道真是看走了眼!”

  凌月国主沉声道:“一日为君,终生是尊,周石灵,你还不替朕跪下。”

  他声音虽低,可是威仪慑人,那慧真大师大喝一声道:“区区蛮主也想到中原来撒野,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他这声大喝,乃是佛门狮子吼,他功力深厚,立刻将凌月国主威势压下。

  凌月国主见不动手是不成了,他正待抢攻,忽然想到一事,脸色一变,再也凝持不住,他回转身来,双道目光似剑一般直射站在纯阳观门口的其心,只见他脸上如平常一般淡然未改,森森的丝毫看不出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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