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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那管账结结巴巴地道:“这个……这个……客官稍待……我……我去请店东来。”

  他进去一会,请出一个五旬左右肥胖老者出来,那人生得肥肥短短,脸上也颇有几分威严,身后站着四个短衫汉子。

  那管账的道:“这位就是敝店店东林大爷!”

  那少年头都不抬,他不耐烦地道:“快快拿银子来,本少爷还有要事须办。”

  林百万一瞧,正是昨日买灵芝的少年人,心中不由发虚,他为人精明之极,他先见今日钱庄中生意突然兴旺,每个人都把白银存放换出银票,心中便感定不寻常,却万万想不到有人暗中高价收买,他算盘打得极精,平日钱庄中经常留个十来万银子便已足够应付流通,其宅收进之现银都以高利放出,是以一时之间,如何凑得出这多银子。

  林百万将那一堆银票看了看,有一半都是商家准备外出办货,向地兑成银票携带方便,想不到都被这人收了回来,他略为一沉吟,心中雪亮,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是成心在架梁的了。

  林百万道:“公子要这许多现银,携带起来只怕大是麻烦,明日敝庄差人送到府上如何?”

  他心中盘算未定,摸不清这少年路数,先行拖延再说。那少年不悦道:“在下自己的事不劳店东操心,在下有急事,就请快快点出银子。”

  林百万装出一副笑脸道:“五十万两银子就是骡车也须数十百辆才拉得动,公子心焦却也无用。”

  少年怒道:“难道你钱庄中拿不出钱来,真是岂有此理,喂,林老头,你不瞧瞧外面这许多人还拿不?”

  林百万抬头一看,只见黑压压一片人头,不知何时店外已挤满了数百个衣衫褴褛的化子,静悄悄地站在门外等待。

  他心中暗暗叫苦,他为人虽是吝啬,但生意倒是甚有信用,此时万难拿出如数银子,眼看钱庄招牌便要被人摘下。

  他凝目瞧了少年几眼,心中忖道:“这人神通广大,富不可测,一刻之间能找出这许多化子来,今日之事,用软?用硬?到底如何是好?”

  他在这种情况之下,犹能多方考虑,也不愧是个精明绝顶之人了。忽然外面一声暴吼,众化子七嘴八舌叫嚷起来。

  他心知事到最后关头,向后一使眼色,那四个汉子突然伸手去抢那盛满银票的布袋,那少年微微一笑,漫不经意一挥手,四名大汉竟然立身不住,踉跄的各退数步,少年伸手去取过布袋。

  林百万机智透顶,他知来者不善,用硬的大是不成,当下堆起一副笑脸道:“小店就连公子昨日买药之款,也不过四十万两左右,不足之数,敢请宽延五天,小老定然快马加鞭,向四方分店调动给公子。”

  那少年冷冷道:“这四十万两银子由你发给郑州开封一带灾民,你如敢扣下一两,嘿嘿,可就没有如此便了,不足之数,五天之后再来取回。”

  他伸手一按,那楠木大桌台清晰印了五个指印,他走出钱庄,手一挥洒了一把银票,那些花子银票在手,真是如虎添翼,闹得有声有色。

  不到几个时辰,林百万钱庄不能兑现的消息传遍洛阳,又飞快传到各地,不数日,他在各地的分庄,也因当地商人起了恐慌不信任,纷纷抢着提现,库内一空,无法经营下去,这富甲黄河两岸的林百万,如山家当也被弄得烟消云散,他平日作恶多端,自是应得之报。

  ***

  且说那少年穿过众化子,忽然背后一个苍劲声音道:“齐公子,齐公子。”

  那少年就是齐天心,他回头一瞧,心中不由大喜,原来竟是姓庄的少女身边老仆。

  齐天心喜道:“你们住在哪儿?我寻遍洛阳也未寻到。”

  杜良笠道:“这洛阳何止十数万户,公子如何能寻着。”

  他改口喊齐天心为公子,不再叫喊大侠,显然已将他视为极其亲近的人,齐天心粗枝大叶,可并没有留意。

  杜良笠道:“老仆一大早便听说洛阳城内来了一位财神爷爷,花了十万两银子买什么成形灵芝,老仆再向别人一打听,是一个少年公子,老仆心中一盘算,便知十成倒有九成定是齐公子来啦!”

  齐天心甚是高兴,他想了一下道:“杜……杜……杜公公……”

  他话尚未说出,杜良笠急道:“老奴叫杜良笠,公子直呼便是。”

  齐天心道:“我在城西买下一座大独院,在下行踪不定,难在洛阳久居,如果你们尚未定居,不妨搬进去住如何?”

  杜良笠不住称谢。齐天心见他面带重忧,心中一凛,暗忖不要是那姓庄的小姐出了什么事。

  杜良笠道:“老奴心知一定是公子买下那千年灵芝,所以便跑到林百万这儿来想探个消息,只因……唉……”

  他连声叹气,齐天心心中最存不得事,当下急问道:“杜……杜公公,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你家小姐遭到什么不幸不成?”

  杜良笠黯然点头。齐天心大急,伸手抓住杜良笠手腕问道:“杜公公,你快说,只要……只要……任何事在下都可想法替你们解决!”

  杜良笠见齐公子神色极是焦急,他心念一转,不由大慰,忖道:“这人和小姐不过萍水相逢,只有数面之缘,情分却如此之重,看来小姐慧眼识人是错不了的。”

  杜良笠道:“小姐练功失窍,心火内焚,四肢已然僵死数日了。”

  齐天心心中一松,他原以为杜良笠说出来比这个还要严重十倍,他想这练功走火入魔一般人虽视为天大之事,但他只须用爹爹近年参悟出来的通脉大法,助其血脉归窍,不难就会恢复。

  杜良笠见他脸色反而轻松起来,心中大是犯疑,要知血脉失窍,往往不但练功不成,反而送掉性命,或是四肢僵死,半身不遂,武林中人练功所以不敢求急进,便是害怕根基不稳,容易走火入魔。

  杜良笠道:“老汉有个不情之请。”

  齐天心接口道:“你不用多说,咱们这就去替你家小姐瞧病去。”

  杜良笠道:“公子高明自非小仆所能窥见一二,但这心火自焚,真是非同小可,非但需要功力绝高之人为其引经归窍,还需……还需盖世灵药固其真元,所以……所以老仆斗胆请公子……公子施救。”

  齐天心道:“就是没有灵药,在下也自有方法使你家小姐复原,我那灵药已送给一个朋友了。”

  杜良笠脸色灰败。齐天心微笑道:“你只管放心,天下岂有治不好的伤?包在下身上便是!”

  杜良笠心中虽则犯疑,但他亲见齐天心之能,似乎无所不行,当下忧喜参半,陪着齐天心走到城中一家院落门口,两人翻身入内。

  他领着齐天心进入小姐闺房,庄玲出身大富之家,对于布置很是内行,齐天心一进入内,只见布置得花团锦簇,十分富丽堂皇。

  他自幼便和父亲处在一起,就从未见过这妇女闺中陈设,这时只觉室中色彩柔和,令人无限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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