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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且说杜良笠和庄玲在外转了半夜,却找不到出售之房屋,回来时经过前院,只隐隐约约听到蓝文侯和其心正在畅谈,便偷偷凑近了去听,才一走近便被蓝文侯发觉,两人连忙溜走,才一进了独院,只见屋内灯火全暗,杜良笠蹑步走近,正待上前开门,忽然一个低声音道:“杜总管,你瞧是谁来了?”

  杜良笠一听那声音,心中又惊又喜道:“秦叔奚,原来是你!”

  屋里那人把灯一亮,正是庄人仪庄中那姓秦的独臂蒙面人,他躲避其心的追踪,无意之间发现杜公公行踪,便偷进屋中等待。蓝文侯虽是老江湖,却又没想到追踪之人居然大胆无比,就在眼前。

  姓秦的怎么会死而复生?这是一个大关键,他关系着其心后来的一生。

  那姓秦的蒙面人打量庄玲一下道:“几年不见,小姐愈发秀丽了,杜兄这几年可好?”

  庄玲抢着说:“秦……秦大叔,这些年来咱们可吃了不少苦头,秦大叔,你一向在哪里呀?”

  秦叔奚黯然道:“这些日子,我哪一天不在想替庄主报仇,可是想来想去,那姓董的小厮武功高强,后面一定又有人指使,千万鲁莽不得。”

  杜良笠道:“秦兄千里赶来,难道有甚大事发现不成?”

  秦叔奚道:“咱们报庄主之仇时机已至,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不仅能够把姓董的小贼除去,就是丐帮那些家伙也可一网打尽。”

  杜良笠沉声道:“此话当真?”

  秦叔奚缓缓道:“西域凌月国主亲自到了洛阳。”

  杜良笠大震道:“凌月国主,那么中原武林岂不要遭殃?”

  秦叔奚道:“他带了九个徒弟,一路进入中原,杀了不少高手,凌月国主三十年前到了中原一次,和中原群雄争斗,结果和你们庄主结下了一段交情。”

  杜良笠点点头道:“你的意思要我们到洛阳去求他出手报仇?”

  秦叔奚道:“正是此意。”

  杜良笠沉吟半晌,他向庄玲望了望。庄玲道:“只要报了爹爹妈妈的仇,我们辛苦一点也算不了什么吗?”

  杜良笠道:“小姐好志气。”

  庄玲心中忖道:“董其心,你骄傲心狠,总有人能制住你。”

  她不由又想起董其心那洒脱可爱的面孔,她连忙把那面孔驱出脑海,她暗暗道:“父仇不共戴天,我一定不能心软。”忽然齐天心那张漂亮面孔又浮了上来,她只觉心中一乱。

  秦叔奚道:“杜兄最好明日就动程,小弟避开蓝叫化子姓董那小厮,再相机在洛阳会合。”

  他说完便从窗口出去,杜公公喃喃道:“庄主夫人阴灵不远,助老奴一臂之力。”

  庄玲眼圈一红,看看天色不早,便进了寝房。杜良笠凝视着那闪闪的灯火,默默地盘算着……

  次晨一早,杜良笠雇妥了车子,便又兼程赶回去,他两人一路跋涉而来,又原路返回,庄玲对旅途生活枯燥,十分不耐。

  马车踏着黄沙滚滚的道路,不一会走进了一个林子,朝阳初开,林中静悄悄的什么声响也没有,杜良笠抬眼一看,脸色大变道:“谁在这林中杀人?”

  庄玲一瞧,前面草丛中果然血迹斑斑,那赶车的人心惊胆颤,勒马不敢前行,杜良笠庄玲下车走去,才走了数十步,那血腥之味愈来愈重,忽然眼前一暗,树木甚是密茂,两人拨开小树,只见不远之处几株冲天古木,上面悬着七八具尸首,每具都是全身伤迹,惨不忍睹。

  杜良笠皱皱眉沉吟道:“这口外之地怎的也这么不安宁?”

  庄玲闭上了眼不敢再看,她忽然想起一事,叫道:“杜公公,那不是昨天卖狐裘给你的人吗?”

  杜良笠照他所指一瞧,正是那胡家老店中的伙计,他略一考虑,心中已有几分明白,叹口气道:“这些都是胡家店伙计,他们纷纷席卷而逃,却是逃不过胡君璞手掌,人为财死,此言看来真是不错。”

  庄玲道:“你说是那姓胡的回来下的手吗?好毒的手段,那……那……那真是可怕。”

  杜良笠知她心意,忙道:“那姓齐的一定走了,胡君璞才敢回来下手,其实,就是十个胡君璞,也不是他的对手。”

  庄玲大为放心,突然林中蹄声大作,杜良笠闪身护在庄玲前面,只见对面树丛深处,一骑一人如飞而至。

  庄玲借着晨光,看清楚来人,她心中狂跳不已,原来那来人却是齐天心,他背上背了一个汉子,气息全无,想是死去多时,赫然正是那胡君璞。

  庄玲匆匆赶回中原,早上竟忘了着男装。齐天心瞧见了她,连忙下马将胡君璞抛在地上,凝目看了庄玲一眼,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杜良笠道:“这厮定是以为阁下走远,便想回来重振威风,先下手杀人,立个下马威,想不到毕竟逃不过阁下手中。”

  齐天心点头道:“我一时疏忽,倒叫这几人白白送死,真是叫人不安。”

  杜公公道:“生死有命,这也怪不了谁!”

  齐天心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他忽然失声道:“庄姑娘,你……你就是……你扮装那姓张的男子,我竟被你骗过了。”

  庄玲见他这时才发觉,心想你这人粗心大意得很可以了,她抿嘴道:“我姓庄,谁又装什么大男人了,真是奇怪。”

  齐天心见着了她,心中甚是喜欢,忙说道:“庄姑娘,你们怎么也千里迢迢跑到塞外来?真是凑巧,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们。”

  庄玲粉脸一红,这正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她远来张家口,固然是为了避仇,但少女芳心,却另外暗藏了一份心思,庄玲好像秘密被人拆穿,又是羞涩又是恼怒,好半晌才道:“我们到处受人欺侮,只好东逃西躲了。”

  她半真半假,但想起身世楚楚可怜,不禁真的悲从中来,眼内珠光闪烁。

  齐天心道:“谁敢欺侮你,我替你出气。”

  他激动之下,冲口而说,庄玲听得甚是受用,她幽幽道:“像你这么高的武功,自然没有人敢与你作对了,可是你可知道,我……我们……别人看我们一老一小,好像是天生该被欺侮似的。”

  齐天心叫道:“倒底是谁欺侮你,你告诉我个姓名总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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