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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他话未说完,蓝衫剑客双手一扬,双剑齐飞,大声吼道:“唐瞎子,你既然说咱们以众凌寡,咱们索性合力把你毙了,叫你四川唐家无双暗器绝传!”

  霎时只见三道寒光乍起,好比长龙飞舞一般,五侠七剑中蓝衫剑客和红火双剑都是双手施剑的,是以五侠一到有了七剑,他们既无师承关系,又非亲非故,江湖上把他们联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他们五人的外号有中“红黄蓝白灰”五个字,而且个个都是当世罕见的剑术高手,这时韦一农与曾炳两人三剑齐施,那份威力之强,可想而知。

  唐君棣双目全瞎,双掌轮番飞扬,完全是听风接招的功夫,十招一过,他飞身而起,双手一阵乱挥,这时金光闪动有如天上明星,“白虹追风”韦一农大喝一声:“闭目金针!”

  他剑舞如飞,渐渐剑尖所绕成的光圈成了金黄色,原来韦一农内力直透剑尖,竟把无数金针吸在剑尖之上。

  那蓝衫剑客曾炳双剑护身,退了三步,只见唐君棣再次飞身扬手,冷笑道:“这次是有毒的来了!”

  四川暗家的暗器种类之多,手法之巧,堪称宇内无对,尤其是各种毒药暗器,更曾蔚为大观。唐君棣现在已是天下唐门唯一仅存的高手,他那“有毒”两字一叫出口,曾炳和韦一农虽是一流的剑术高手,也不由自主地心中一寒,一齐跨步倒退。

  然而就在这时,那唐君棣伸在空中的手忽然一窒,他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

  白虹追风韦一农站得较近,他虽不明白为什么原因,但是他是何等经验功力,只见他大喝一声:“曾兄,机会难再!”

  同时间他抖手掷剑,唐君棣好似胁下被人点了穴道,半边动也不能动弹,只听得一声惨叫,唐君棣猛力一移,一条左臂被劈了下来,鲜血淋漓!

  几乎是同时,蓝衫客曾炳如一支劲矢一般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唐君棣的腰间,唐君棣强忍痛苦,奋力一挣,只听得嘶地一声,唐君棣腰间连衣带肉被扯下一大片来。

  曾炳飞身追了上去,唐君棣仅剩下的一只胳膊一扬,一把金针飞出,曾炳吃了一惊,倒翻出五丈之遥,落了下来,放眼再看,唐君棣已不知去向。

  他把手中一片带血的破衫抖开,伸手一搜,摸出一张皮纸来,他大叫一声道:“有了……有了……”

  韦一农也连忙走过去,而这时候躺在树根下的董其心却为另一件事惊骇得目瞪口呆──

  在唐君棣第二度跃起发暗器的一剎那,他亲眼看见有一个神秘的黑影如闪电一般从大树后闪出来,重重地点了唐君棣一指──

  其心当时几乎大叫出声,但是他立刻把衣袖塞在嘴里,阻止自己喊出来,这时,那条血淋淋的断臂就落在他的眼前,他伸出手来捂着眼不敢多看。

  那个黑影是什么人呢?

  他为什么要暗算唐君棣?

  韦一农和曾炳凑在一起,正要掏出火烟子来看个究竟,猛然一个人从他们身后发话道:“两位得手了么?可得感谢我这通报消息的人啊……”

  韦一农和曾炳一听那声音便一面回头一面欢声道:“呵……你怎么也赶来了……”

  话声未完,忽然轰然两声闷震,韦一农和曾炳两人背上心脏部位每人被重重击了一掌,顿时心脏震得粉碎,两人转过身来,伸出手来指着那黑影,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终于噗噗两声倒毙在地上。

  那神秘的黑影上前伸手从曾炳手上把那张皮纸抢了过来,他走了两步,停下来望了望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这两个威震武林的名剑手,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黑暗中了。

  董其心屏住呼吸,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那神秘的黑影走出三丈不到,蓦然,沙沙沙,又有人走入这黑林子来了。

  那神秘凶手闪电般躲在一棵大树后,脚步声渐近,走来一个身高体阔的大汉来。

  这大汉头上包着白布,上身胸前也是缠着白布,左腿上似乎也受了重伤,一拐一拐的,左手更是用一根绳索吊在胸前,看来这人全身都是重伤,唯一可以活动的只有一足一手了。

  他一拐一拐走到大树下,抬头四面望了一望,冷冷地道:“树后面的朋友出来吧!”

  那神秘怪客从树后走了出来,黑暗中显得宛如鬼魅一般,那满身是伤的汉子冷冷笑道:“阁下好狠的手段,好重的掌力!”

  那神秘凶手只是哼了一声,不作答复。

  满身缠着白布的大汉走前数步,用脚一碰地上的尸身,只觉软软的,似乎一身的骨骼都被震碎了一般,这等掌力端的好不惊人。

  他心中暗惊,俯下身去一看,顿时惊呼出来:“嘿!可是韦一农和曾炳?你………好大的胆子……”

  话声未完,那神秘凶手又如闪电般一掌偷袭下来,那掌像切透空气,发出呜呜怪啸──

  眼看那重伤汉子便又要被一掌击毙,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身负重伤的汉子猛然一个反身,伸出仅剩下的一只右手,一指闪电点出,那神秘怪客猛地一声大叫,翻身跌出三丈!

  神秘凶手从地上撑扶站起身来,颤声道:“‘七指竹’你……你是蓝文侯……你竟没有死?……”

  董其心睁大了眼,他想起那晚丐帮英杰决战的事来,暗暗道:“啊,他就是丐帮的帮主!”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死,其心反倒不觉奇怪,在他稚小的想象中,丐帮的帮主隐隐约约是一个大英雄,而一个大英雄“没有死掉”那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一点也没有什么奇异之处。

  那边,身负重伤的汉子昂然站直起来,他冷冷地道:“不错,在下便是蓝文侯,阁下尊名?”

  那神秘客一言不语,忽然转身一跃,轻飘飘便退出数丈,消失在黑暗之中。

  那蓝文侯仰天长笑,笑声直可裂石,震得树林间枝叶无风而动,那笑声足足延续了半盏茶的时间,一股北国燕赵之豪气表露无遗。

  岂料他笑完之后,忽地坐在地上,盘膝运功起来,过了一会,他才重新站起身来,长长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若不是我故意卖个破绽引他偷袭于我,我如何能一指震退了那人?像我这般身子,难道还能再发第二指么?”

  他望了望地上的两具尸体,摇了摇头,忽然叹声道:“五侠七剑在武林中是何等威名,却糊里胡涂把命送在这里。”

  说罢便拐着腿一步一步走远了。

  林子里还是无比的黑暗,微微风动之中,隐隐多了一丝血腥味,其心缩在树根下一动也没有动,这一连串血淋淋的事件并没有把这稚龄孩子吓胡涂,相反的此时他小脑筋冷静之极,默默地分析着这一串惊人的怪事,这就不能不说其心这孩子是天赋异禀的了。

  他默默想道:“那个神秘的凶手,先暗算了唐瞎子,帮助那两人得了手,为什么又把两人杀害了?咦……我怎么觉得那神秘的声音有些耳熟?奇怪……”

  一阵风吹过其心的头顶,其心正伸起头来深呼吸,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涌进他的鼻内,他觉得有些恶心,便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叶,暗想:“天还没有亮,快换个安静地方好好睡一下吧。”

  他在黑暗里从树林中穿行着,走出了大约有半里路,依着一棵大树躺下,终于睡着了。

  什么时候天亮了他也不知道,只是当他醒来之时,有一只小灰松鼠从他脸上跑过,倒在他的臂弯里。其心低头一看,只见松鼠背上插着一只小箭,那只松鼠已是奄奄一息了。

  其心觉得奇怪,坐起身来,只听得不远处有一个娇声娇气的嫩嗓子喊着:“我不管,是你们把我射中的小松鼠追丢了,快快替我找来呀。”

  一个男子的声音:“小姐,你别吵嘛,老奴负责替你找到好了吧!”

  那娇嫩的声音:“杜老公,你不替我寻到,我今天便不回家。”

  另一个老年妇人的声音道:“玲小姐,你别太顽皮呀。”

  那娇嫩的声音:“葛姥姥,你看我不顺眼,快回家去呀。”

  那老太婆道:“玲小姐,天亮时你爹爹临行时,对你说些什么来着?”

  那娇嗓子道:“哟,还不是叫我在家听你葛姥姥和杜老公的话,哼,爹爹自己说话不算话,昨天还说的今天要陪我打猎,结果,昨天晚上半夜跑出去也不知到哪里去啦,今天一早回来便动身走了,哼……”

  她叽叽咕咕又诉说到她爹爹头上去了。其心听那清脆如莺般的声音,脑海中忽然浮现了小萍的影子,但是那只是一剎那,立刻,他的注意就被那边走过来的几个人给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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