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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高戰見他神色漠然,心中很是難受,便道:「他!他把母親救出,又跑回中原來,所以辛叔叔要我來告訴您,希望他師父管緊些,不要讓他再回草原去殺他生父。」

  慧空道:「大悲師兄已罰他面壁三年,想來他不會再去闖禍了。」

  高戰凝視慧空,只見他面如白玉,英風颯爽,但是冷冰冰的沒有半絲感情,高戰心想吳叔叔是變了,多留也是無益,便行了一禮悲聲道:「吳叔叔,你多保重!」

  他想起吳凌風當年救己,是何等俠義,如今卻變成這個樣子,心中一痛,聲音不由哽咽不已。

  慧空稽首還禮,轉身便向寺中走去,那霧中人影愈來愈模糊,可是那朗朗的書聲卻如珠落玉盤一般,句句傳到高戰耳中。

  「真即是假,假即是真,勝也是敗,敗就是亡,眾生皆癡,我佛獨明。贏,也變成土,輸,也變成土。」

  聲音愈來愈遠了,高戰覺得吳大叔已經走到另一個境地,永遠和自己隔離了,永遠地……

  「噹!」佛鐘又響了,少林早課開始,高戰見霧已漸融,天氣清朗,空氣清新,他長吸了幾口冷冷的空氣,胸中覺得無比受用,腦子也非常清晰,他一步步下山,暗忖:「晨鐘暮鼓,的確發人深思。我這些時候,一直混混沌沌為情所擾,直到現在才能平心靜氣的想一想。」

  他轉念又忖道:「我姓高的代代都是武將,為國抗敵,我何不也去投軍到關外去,好生為國奮戰,也勝似終日顛三倒四,一事無成。」

  他這一決定,精神不由一振,不禁伸手取下短戟,反刃撫摸,只覺那幹頂血光隱約,祖宗的靈魂都在從戟口出來,異口同聲鼓勵他似的。

  他心中本來漫漫無依,至今才算有了依託,但感豪氣百倍,踏著大步便向北方走去。他走了幾天,已經走出河南,此時秋意已深,林木蕭然,高戰自忖連番得到蓋世高手傳授,武功定得大進。如果假以時日,像天煞星君那些人,自己已不畏懼。

  論他此時功力,已足夠躋身武林高手之列,只是他一直與高手盤桓,是以覺得自身甚是渺小,近來連得奇學,胸中自然豪壯不少,心情一變,已隱然有一派小宗主的氣度。

  這天正當望日,高戰靠在樹上,把這幾個月所學的武功又反覆整理一遍,潛心推究,發覺其中甚多可通之處,只喜得他手舞足蹈,一會兒施出天池狂飆拳,一會兒又舞動長戟,招式愈來愈是凌厲,天竺杖法、大衍十式都從他長戟中施出,簡直令人眼花撩亂。

  他從傍晚一直練到天明,胸中如滔滔大河,奇招層出不窮,生平所學武功都一招招從胸中流過,又一招招從戟上施出,最後眼前一黑,昏倒地下。

  他這一醒,已是第三日清晨,高戰翻身起來,瞧著身旁長戟,略一回想運神,昔日武學上的種種疑難都不覺豁然而通,大喜之下,收起兵器,緩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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