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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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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罷一揭頭巾,高戰只覺眼前一亮,金英俏生生立在樹上,秀目蛾眉原來竟是一個女孩子。 高戰雖是驚異,可是腳步並未止住,金英高聲叫道:「大哥,我不該騙你,我……我……」 高戰急道:「現在沒工夫啦,我有空再來瞧你。」 金英手一揚,打出一件物事,高戰伸手接住,往懷裡一塞,金英結結巴巴道:「這是我媽……我媽媽的遺物……師父和爹爹……爹爹都叫我送給一個……一個最……最可靠……最好的朋友。」 高戰幾個縱身已穿出林子,耳旁還聽到金英哭喊道:「大哥,你要小心啊!」 他這一陣急趕,已走離林子很遠,適才略一耽誤,那高大老人已失去蹤跡,高戰心中好生奇怪,暗忖這老人手中托了一個,竟然走得這般迅速,難道武功如此了得? 他見眼前道路突然分叉,當下一沉吟,跳上高樹,向四周一望,只見左邊那條路上荊草無風而動,心中立刻了然,趕緊向左撲去。 原來高戰適才瞧清那漢子正是上次他和師兄李鵬兒在怪林中碰到的翠木老人,那少女正是住在辛叔叔家中的林汶,這叫他如何不急? 且說高戰向左走去,他全身佈滿先天氣功,輕身功夫已使至十二成,他小時誤食千年參王,今日又食了南海仙桃,但覺精氣凝注,愈跑愈是精神,過了一會,便追近前面老人。 高戰高聲喊道。「前面的朋友留步,大丈夫欺侮不會武功的女流之輩,又算得了什麼英雄好漢。」 那翠木老人一回頭見是高戰,也不答話便往前走,他感到甚感羞慚,好在他臉上濃濃罩著一層青氣,是以並不顯出兩頰生紅。 高戰見他不顧江湖道義,不由勃然大怒,其實這翠木老人昔年也是大有來歷之人,為了一事,這才不得已幹出這種見不得好漢的事,他聽高戰叫罵,心中真是又痛又慚,腳步不由放慢,想要出言解釋。 高戰見機不可失,一縱身,雙掌平拍過去,這招正是天池狂飆拳中「雷動萬物」,那翠木老人知道厲害,閃身滑步躲過,向前樹叢中一鑽,無影無蹤。高戰此時也顧不得入林之忌,跟著撲了進來,翠木老人幾個轉身便不見人影,高戰心中大奇,他向四周仔細一看,只見古木參天,均是粗可數人合抱老木,他心念一動,走向一棵樹木一拍,只覺手上一痛一麻,趕緊一看,原來手背中插了一根細若牛毛之青烏鋼針。 高戰一定神抓出鋼針,他知這針上有奇毒,他向後轉身,只見一條人影如飛逸去,高戰遭人暗算,不禁氣憤膺胸,運過無堅不摧的先天氣功,遙向那人推去,那人身形正起,閃無可閃,悶哼一聲,身形一滯,又復縱起,口中斷斷絕絕道:「姓高的小子,你再兇也只有……只有十二個……時……辰好活……好活啦,老子……這勾魂草熬練的毒針,天下……只怕無人救得了。」 他方說完,哇的吐了一大口鮮血,高戰見他內傷沉重,他心地厚道,也懶得上去再加殺手,凝神尋思救人步驟,但覺一條手臂都麻了起來,他大驚之下,趕緊服下幾丸師門解毒丹,心想:「既知是翠木老人捉去林汶,黃木翠木師兄弟兩人居住的地方自己是知道的,而且瞧他二人非並萬惡之輩,他仍是辛叔叔仇人,看來擒捉林汶多半是為逼辛捷出來,眼下還是先療毒重要,毒消後再趕去不遲。」 高戰盤算已定,跌坐運功逼毒,天池派一向我行我素,獨居關外不與關內各派來往,是以他本門不但武功卓絕,另外醫傷療毒也有一套絕學,免得去求別派,高戰真氣運行一周,只覺並無停滯不通,然而麻木之處漸往上移,他心念一轉,立刻慘然站起,閉住全身穴道,向原路而去。 原來天下最厲害之毒莫過於「無形之毒」,這無形毒是或隨血液運行,或停於體內久久不發,一旦妄用真力則發作起來。當年無恨生被玉骨魔酒中下毒,就是無形毒中第二種,是以在華夷之爭時真力突然不濟,幾乎喪生恒河三佛之手。這種毒一入體內與血液化合,任是絕頂高手也難憑內力造詣逼出毒素。 高戰心知所中之毒非同小可,眼下在這荒野中誰也不能救得,他連連幾個念頭都找不到適當的決定,最後一咬牙,暗想:「先拼著去救林汶,免得林汶多受苦難,自己中了別人獨門毒藥暗器,非獨門解藥莫解,這生死之事從來自有天定,正如白婆婆所說是強求不得的。」 他一路疾奔不停的想著,暗自嘆息忖道:「從前歷代忠臣如文公天樣,岳公鵬舉都是以死全節,求死以成名,那南荒三奇的大師兄為了情思難償,不能兩全其美,於是決鬥求死,這世上有的為名而死,有的為情而死,這生死之間卻也甚微妙,我高戰今日受人暗算,要是死於荒野,這算是為什麼呢?」 前面有三條路,高戰向中間走去,走了很久,天色已然全黑,此時正當仲夏,天空繁星密佈,高戰又想道:「求仁得仁,求義得義,夫復何憾!先祖當年出生入死為國宣勤,抵禦外侮,終至馬革裹屍,我高戰於國家無寸功,於百姓無寸勞,就這樣不明不白死去,高戰啊,你真死不瞑目呀!」 他又轉了兩個彎,前面是一片松杉交錯林子,高戰知已到達翠木黃木所居之處,立即屏住雜思,運足真力叫道:「晚輩高戰奉辛大俠之命請黃木老前輩現身。」 他知黃木老人師兄弟定是去尋辛捷夫婦晦氣,恰巧辛捷夫婦不在,這就捉住林汶為人質,逼使辛捷出面,是以假借辛叔叔名義向黃木老人招呼。 果然不過多久,翠木老人從樹枝走出,一言不發帶著高戰入林,高戰依照規矩,用汗巾掩住雙眼跟隨入內。 走了一會,翠木老人冷冷道:「到了,到了。」 高戰脫開汗巾,只見黃木老人端坐樹上,向他點頭示意,高戰朗聲道:「前輩擄我師姐,不知有何見教。」 黃木尚未答話,翠木搶著道:「你這小哥別胡說八道,那丫頭手無縛雞之力,怎麼又是你的師姐了?」 高戰行走江湖每次向人介紹姬蕾時,都稱她為師妹,是以說慣了口,連林汶也說成了師姐,當下既感不好意思,翠木冷道:「你能代表辛捷那小子嗎?」 高戰見他無禮,強忍怒道:「兩位和辛大俠有樑子,何不去找他本人,大丈夫恩怨分明,找婦女孩子逞威又豈是男兒本色。」 他此言大是義正詞嚴,翠木變色欲起,黃木上次與高戰對過掌力,知他功夫甚深,翠木並非其敵,舉手制止翠木老人道:「我們本來只是想向辛大俠討教,順便和老朋友聚聚,哈哈,想不到老朋友竟然不理會我們,只派些孩子女娃接待,真是不夠朋友。」 高戰見全他全無誠意,心中暗氣,忽然想到一事,急問道:「辛大俠的公子呢?」 翠木冷冷道:「那小鬼倒有些真功夫,我兄弟見他天真可愛,放他去搬救兵了,姓高的,你再要是以為我兄弟是專門欺侮婦女之徒,老夫可要對你不客氣了。」 高戰長吸一口氣,心中大為放心,便道:「兩位前輩與辛叔叔的樑子,晚輩自然不能過問,可是這位姑娘,請老前輩放她走,晚輩擔保數日之後,辛叔叔登門謝罪。」 他這單刀直入一語,黃木老人微微一笑對翠木道:「這位少俠真是快人快語,咱們就依他吧!」 高戰大喜,他經驗畢竟不足,以為黃木老人珍惜名頭,不願與小輩為難,正想行禮道謝,黃木老人緩緩道:「不過少俠須為我兄弟做一件事,作為彼此交換。」 高戰慨然道:「只要前輩放走這位姑娘,就是上刀山下油鍋,在下也心甘情願。」 翠木老人冷然道:「你對那姑娘倒是一往情深哩!」 他一生未涉情海,對於少年男女相悅,認為是無聊之事,一向極為討厭,是以出口傷人。 高戰臉一紅,正色道:「晚輩有一條件,前輩吩咐晚輩所做之事,必須要能在數個時辰作完之事,否則晚輩實有苦衷。」 黃木老人道:「用不著那麼久,只是此事危險已極,從來無人生還,你得仔細考慮一下。」 高戰苦笑道:「生死之事,倒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前輩得先放我師姐,晚輩再去為前輩辦事。」 黃木老人陰笑道:「這個當然,翠木,你帶他去看看那位姑娘。」 翠木領著高戰走到一棵大樹旁,一按活門,那樹中間露出一室,佈置得清雅非常,林汶正睡在床上,睜大眼睛不能動,她一見高戰,作勢欲撲到高戰懷中,只是手腳不能動,一滾之下,落下床來,高戰身形一閃,伸手接住,輕身對翠木老人道:「相煩前輩為她解開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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