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秋梦痕 > 银枪挑乾坤 | 上页 下页


  于是,刚吃了东西的玄正又被拉进正房里去了。

  林格纯心又看清了玄正,从玄正的脸庞轮廓上看,还有些像玄维刚的模样。

  林格纯心把口气放温和地道:“玄正,本王问你,你是受何人指使来行刺本王?”

  玄工冷冷道:“你们真想知道?”

  齐伟仁道:“玄正,这是你生死关头,也是你生死一念,你要照实的说来,也许王爷开恩于你呀!”

  玄正当然不会把关爷咬出来。

  当杀手的那一天起,他就把心交给关爷了。

  玄正甚是从容地道:“我受我自已指使,我心不平,这是什么世界呀!”他最的一句话几乎声震屋瓦。

  林格纯心叱道:“你有什么不平之事?”

  玄正道:“我父战场捐躯,我母病死家中,使我投奔丁都统也遭白眼……”

  他忽然想哭,手捶地面又道:“玄丁二家儿女亲家呀,为什么丁都统把他女儿嫁了别人?”

  他此言一出,齐伟仁也怔住了。

  林格纯心道:“玄正,过去的不提,本王自有主张,只不过你这次行刺的动机不对。”

  玄正道:“怎么说?”

  林格纯心道:“你心中不平怎会把气发泄在本王身上了,你必是受人指使,说出那人是谁,本王饶你这次莽撞。”

  玄正冷笑道:“大汉江山被你们满人糟塌二百年,难道还不够?”

  他此言一出,使齐伟仁也摇头,道:“你大逆不道,无可就药,便你老子再生也救不了你了。”

  玄正道:“杀剐随便!”

  他这是不要命了。

  果然,他此言伤了林格纯心的心,也把这位王爷惹火了,只听得一声冷哼,林格纯心道:“你既决心找死犯王,本王自会成全你。”

  他转而对齐伟仁,道:“齐都统,本王仁至义尽了。”

  齐伟仁道:“是他令主爷失望,这就由不得咱们了。”

  林格纯心道:“那就早早拖出去砍了。”

  齐伟仁笑对王爷,道:“王爷,咱们为了对忠义志士之后的礼遇,我以为不能杀。”

  林格纯心冷然,道:“怎么说?”

  齐伟仁道:“虽不杀却也比杀了他还令他痛苦。”

  林格纯心道:“快说!”

  齐伟仁指着东方,道:“距此不出百里路,异河河心有个孤岛叫风火岛。”

  林格纯心已哈哈一笑,道:“不错,东方虎的老婆就在岛上当家,还是当年东方虎战死沙场以后,我把东方虎的那些人分派到那里,曾听说她搞得有声有色。”

  齐伟仁道:“把他送去风火岛,咱们就不会有打击忠臣之后的恶名了。”

  林格纯心道:“那就立刻派人把他送去,这可怨不了本王不厚道。”

  齐伟仁厉吼一声,道:“来人!”

  立刻几个官兵奔进来,齐伟仁道:“立刻派人把他送去风火岛。”

  玄正不知道风火岛是什么样的地方,但他至少知道自己这是逃过一劫了。

  住在河套人口附近的人们都知道黄河面上有座孤岛,那岛名叫风火岛,风火堡便在这风火岛的偏北端。

  这风火堡相传为元顺带回銮蒙古老家的中途驿馆,从外表上看过去,以为是在一片礁石上筑起一座似蒙古包般的古堡,实则这堡内还真有要命的机关。

  四周堡墙四丈八尺高,多为黄土石砌堆成,唯一的一道堡门前,一座三丈余的吊桥可以升降,桥下黄水滚滚而过,十分惊人,抬头看,这堡门两边雕有一副令人看了心惊的对联:“天苍苍杀后江南百万兵,夜茫茫腰间宝刀血犹腥。”

  其实此对联还真的并不夸大其词,元兵何止杀了南方百万人,只不过杀人的人并不快乐,否则又何必天苍苍夜茫茫?

  古堡建于元顺帝时期,事隔三百多年,如今住的是个老妇人伙同一批凶恶神煞,那女人不是普通人物,蒙古标旗都统东方虎的老婆是也!

  要知满清八旗中,蒙古镇红旗一族功高及于镶黄旗,快两百年了,遇上西北造反,当三湘在南方与太平天国苦战的时候,蒙古的大军由东方虎率领在西北干的可也十分惨烈,东方虎便战死西北沙场,东方虎的族中可战之士已不过百十个,便由东方虎的老婆率领着驻守在这河面的孤岛上。

  东方虎的老婆比东方虎本人这凶悍,左宗棠大军出关不久,便授予东方虎老婆专管这座孤堡作为死囚监牢。

  别管是什么,大小是个官,东方大奶奶也干了。

  林格纯心对齐伟仁说的东方虎,便是风火岛岛主东方大奶奶的丈夫。

  快马连夜奔驰,天刚微明便见五骑快马已到了一片黄土石岸边,那儿正停了一条船。那是一条小船,船上只有两个人,这两人都是风火岛上的人。

  快马在岸边停下来,船上的人也站出来了,船上人只一看,立刻跳下船。

  五骑快马中,有一人绳捆索绑的可结实呐!不用猜也知道送犯人来了。

  有个船家迎上去:“爷们辛苦了。”

  “彼此辛苦,奉王爷命押来人犯,立刻送上岛,不得有误。”

  另一军士取过文书:“画笔收押!”

  船家取过文书上了小船,也不知用什么描的,文书上已画了个大圈圈,这就算交割人犯了。

  人犯,当然是玄正被送来了。

  有个小小军官走近玄正,道:“玄少爷,有在下帮忙地方吗?”

  玄正抬头微笑,道:“怎么帮法?”

  那军官道:“咱们敬你的老父是英雄,也是三湘好男儿,如今见忠烈之后落得如此下场,难过呀!”

  淡淡一笑,玄正道:“谢了。”

  那军官道:“玄少爷,如果此刻你把指使你的那人说出来,我以性命保你出来。”

  玄正道:“再谢了。”

  是的,如果他出卖关山红,他早就说出来了,又何必等到此刻。

  玄正大步往小船上走,他连回头看一眼也没有。

  那军官无奈地摇摇头,手一挥上马走了。

  押送的四个官兵只抬头看看河下游,那座泛了土黄带灰色的岛上古堡,还真带着恐怖的意味。

  于是,小船离岸了。

  摇船的看看玄正,他看得直摇头。

  “兄弟,你贵姓?”

  “玄。”

  “玄?少见的姓呀!”

  玄正木然地看着河面,这一带的河面上,河水还是可以的,只绕过河套,河水就更混沌了。

  摇船的叹口气道:“小兄弟,你才几岁呀,就这么的杀戏了!”

  什么叫杀戏?北方人听戏到结尾,戏台上吹起喇叭声就表示戏唱完了,完了就叫“杀戏”。

  那人的意思说,玄正完蛋了。

  是的,只要犯人被送上这风火岛,想再出来,除非是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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