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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邓元伦不由暗自忍噱,这位奇人,竟是颇为风趣的隐侠,当下在上升中,对云宗文道:“云小侠,我们先走了!”云宗文那不知二位老人心意,不意心头微热。

  蒙面女郎却冷嗤一声,喃喃道:“老没正经的东西,哼!”云宗文忙执礼道:“素陌生平,却蒙恩人多次援手,在下云宗文终身没齿难忘,请问姑娘,可否一告芳名。”蒙面姑娘心中大奇,自己黑纱蒙面,对方何以知道,不觉一怔。

  其实,她那知云宗文身怀六合神功,又服过千年荷首乌,眼光如电,早能透过黑纱,看清蒙面姑娘,正是在农夫家中,给过自己三颗丹丸的少女。

  虽然——

  他怀疑那三颗丹丸,就是天山秘药“分功散气丸”,但他有点奇怪,若说此女有意害他,则又何必多次驰援,而且不惜与绝魂寺为敌。

  因此——

  他暂按心头疑虑,只想先知道此女身份来历,乃欲请问芳名。

  可是——

  蒙面女郎一怔神之下,却又道:“你真要与绝魂守为敌吗?唉!千面如来岂是你所能……”猛觉底下之话,不便说出,忙一顿止言。

  云宗文着实猜不透此女身份,说她是友非敌吧!却又不愿自己与绝魂寺为敌,若她是绝魂寺一派,却又不可能。

  因为她曾破坏了绝魂寺计谋,杀死了绝魂寺徒党啊!

  心中虽是疑惑万千,却又不便说出,只好答道:“绝魂寺为恶累累,千面如来激愤天下,生为武人,岂能坐视,何况千面如来与在下有深仇大恨啊!”蒙面姑娘道:“既如此,望你多加注意,提防对方以其他手段,取你身上宝珠,奴去也!”

  “也”字乍落,芳肩幌处,人已飞身而起,疾向另一头山壁飞升。

  云宗文不道对方屡次相救,却又不留姓名,不禁急声叫道:“姑娘请等等,容在下一言。”蒙面姑娘却末稍停,依旧鹏搏直上,只悠悠传来袅袅莺声,道:“前途荆棘颇多,望君自重,有缘再见!”云宗文本待追上,但想到姑娘去向不同,顶上又有二老相候,只有忍令伊人他去,而徒觉内心中无限惆怅与叹惜。

  他怔立片刻,一声悲凄猿啼过处,他才从沉思中惊醒,连忙纵身上谷。

  云宗文上得谷顶,身形犹未站稳,耳中已传来糟老头哈哈朗笑道:“娃儿才来吗!年轻人就是喜欢避开他人,独自隅隅私谈,咦!那女娃呢?”邓元伦也觉得奇怪,何以那蒙面女郎未与他同行。

  云宗文已红着脸道:“那位女侠突然离去,未从此处登谷。”邓元伦道:

  “这位女侠,看来年纪轻轻,却有如此绝顶武功,不知是何名家奇人,能调教出这等门下。”糟老头道:“邓兄何必斤斤于此,自古最难捉摸女人心,或许连云娃儿也不知那女娃姓名呢?”云宗文道:“那女侠是谁,晚辈确实不知!”糟老头又打哈哈道:“相见净如不见,道是无情却有情,人家既然始终跟在你身边,终有一日,会投入你的怀抱的,何必记挂在心,倒是正事要紧。”

  云宗文被岭南樵子,说得甚觉不好意思,乃道:“谨谢老前辈示教!”糟老头道:“话归正传,娃儿你真要进绝魂寺?”云宗文大义凛然道:“为公为私,晚辈必定踏破绝魂寺,今既有辟毒灵珠,自当赶赴九华山。”糟老头道:“但是千面如来你何识得?”

  云宗文虽恨透了千面如来,但却实不识敌人庐山真面,此刻闻言不觉一呆。

  岭南樵子道:“此枭外号千面,岂是易与凡手可比!”

  “自古邪不胜正,晚辈毫无所惧,当竭尽所能,全力以赴。”岭南樵子道:“话虽如此,但兵语云知彼知己,百战百胜,岂可不知敌情。”邓元伦道:“千面如来本相如何?绝魂寺之各种机关毒物设置,恐怕普天之下,无人知悉。”樵子颔首道:“此话诚然不错,但老夫却略可忆测得出,这千面如来不止一人?”云宗文道:“那言何解?”

  “理由十分简单,千面如来既为一寺之主,则绝无可能,经常出没江湖,然而,江湖祸劫,武林凶变,却都传出于千面如来毒手,可见其中大有文章,不是千面如来有多人,则可能有些是冒其名的。”邓元伦道:“这凶毒绝世的恶僧,到底是何来历,有何武功,竟能收服那么多武林高手?”岭南樵子摇头道:“此恶人是谁?本相若何?据说无人能知,但老夫既出,只要往天山找一位故友,则可查知恶秃身份来历。”云宗文道:“天山?老前辈要找的是一宇道人,或是玄真子老前辈?”

  岭南樵子诧道:“娃儿你与他们师徒有熟,那玄真牛鼻子可还活着?”邓元伦插口道:“玄真子早就在三十年前逝世了,现今掌门乃是其座下首徒一宇道人。”岭南樵子奇道:“什么?三十年前就已死去,奇怪,三十多年前,我们最后一次会聚时,那还不见有衰老病弱之态?恁地会无疾而终,或许是意外吧!”云宗文正色道:“玄真子老前辈乃死于其徒一宇手下。”樵子更讶道:“娃儿此言怎讲?”

  云宗文道:“一宇道人背师叛教,加盟绝魂寺,更以天山绝药“分功散气丸”送与千面如来,助纣为虐。”樵子道:“凭我记忆所得,一宇那孩子不会是这样禽兽不如呀?”云宗文从怀中掏出费铭远交给他的玉狮子,送到樵子面前道:“老前辈是非有此玉狮子为证,晚辈找你,也正是受天山派另一位死于魔手的费铭远所托,喏!这柄天虹剑也是费大侠临终所赠。”

  岭南樵子一见玉狮子已就一震,再闻斯言,更觉事实不能不信,不禁恨声道:“想不到一宇这孽障,竟敢勃天害理,弑师杀弟,作天下罪人。”云宗文道:“掳闻一宇志在玉狮子,而费大侠更说,欲知事实真相,唯有老前辈你才明白。”南樵子略一沉吟,忽道:“娃儿,绝魂寺之行暂缓几天,我们先走趟天山如何!或许因这玉狮子之赐,使我们更增一份力量呢!”邓元伦道:“这玉狮子有何秘密呢?”

  云宗文代答道:“据闻此玉狮子乃是数十年前,一代奇僧空玄上人所留,其中隐藏其一生秘密,不知是否?”樵子道:“正是,空玄神僧一代奇才,生平精博文武医算,玉狮子腹中,有其坐化地点与秘收宝藏。

  老夫要云小娃同往天山,一为老友之仇,惩治那丧心病狂的一宇泼道,二者也可得此奇人秘宝,使小娃能百尺竿头,在进一步。”云宗文见这位初逢乍见的风尘奇人,竟对自己如此优遇宠待,不觉感激无已地道:“晚辈无德无能,樗栎庸才,竟蒙老前辈如此厚爱,不知将何以报。”岭南樵子道:

  “武林人物,仗义任侠,何必斤斤于小节,婆婆妈妈作甚,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往天山如何!”云宗文道:“老前辈不弃,晚辈愿陪骥尾!”岭南樵子转身对五步追魂道:“邓大侠你呢?能同行吗?”邓元伦心想,以自己之功,力跟随二人,不但无甚作为,而且一遇高手,徒令二人分心而已,何况自前些日子,为迎战血骷髅,已将家眷暂迁他处,不无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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