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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今晨起床,忽见桌上留下一柬,竟是有人约战枫林。

  “老夫看内容,原来是秦中一霸胡猛,威胁我必需留下家产,携眷离开长安,否则,就到枫林候死!

  “老夫见对方横蛮无理,盛怒之下,一时不察,竟忘了自己乃矫装不懂武事之人,却带着家传“天虹剑”赴约。

  “岂料,那胡猛竟一口叫出我的真名,并要我献出玉狮,否则,难逃一死,老夫大惊,连声否认,但那贼子却说出绝魂寺之名诳我,致老夫暴露了身份。

  “想不到,老夫虽然幸得小侠救回一命,家中诸人却又惨遭毒手,老夫又中血骷髅断脉手法。

  “唉!玉狮何宝,却带给我费铭远一门不幸。”贺铭远滔滔说至此,由于内伤极重,又难忍悲愤打激,情绪激动,说至后来,已然气力难继。

  只见他连连急喘中,掏手取出一只精致的玉琢狮子,递给云宗文道:“老夫垂死之人,今将此玉狮送赠小侠为纪念,更望小侠能剪除绝魂寺一干匪徒,并为我天山派清理门户,老夫来世当结草衔环以报。”云宗文悲愤地,接过玉狮,问道:“前辈,那血骷髅到底是谁?”费铭远道:“那血骷髅据闻是黔西紫……啊!”话犹未了,突然,自窗外飞入一点寒星,射向费铭远咽喉,费铭远垂死之人,那堪这一击,惨号声过处,登时一命呜呼。

  可怜这位身蒙奇耻大辱的天山派门下弟子,壮志未酬,就已先死,令人惋惜。

  云宗文正想知道,血骷髅到底是谁,来日好找他报仇,那知,突然有人偷袭。

  变生意外,他大喝一声:“鼠辈休走!”

  放下费铭远,纵身穿窗而出,掠上屋顶高处,四下一望,除了星斗满天,夜风如剪,虫声唧唧之外,四下一片寂静,那有半点人影。

  他不禁惊骇于来人身法之快,竟连自己也无法发现,这份武功,的确不俗,当下只好愤然跃回屋中。

  突然——

  他发觉费铭远已然谢世,但在他胸上却留下一张长方形纸柬,其上面赫然写着数句殷红血字:“自身难保的云小子,竟敢多管闲事,限你在明晚三更,带玉狮子到咸阳城郊玄坛庙讨饶,否则,本观主再不轻饶你活命。

  千面如来留

  “千面如来”四字,看在云宗文眼中,顿使他惊喜参半,悲愤填膺。

  惊的是,这千面如来真有神鬼莫测的诡秘功夫,竟好似始终跟在自己身侧,而自已却未有所觉。

  喜的是,自己既然能够碰上这位山高水深,誓不两立的大仇人,正可以全力以赴,除掉此贼。

  当下,拾起费铭远遗下的天虹宝剑,并且连夜将费铭远全家尸体,移在内进花园中,然后外出托邻居将其掩埋。

  又恐自己是外方游子,既发生此等命案,难免惹来无聊的麻烦,乃连夜离开长安城,向西北方向飞奔。

  直到亥子之交,方在数十里外一处小镇旬,找到一家客栈,叩门投宿。

  店伙虽觉得,这么一个少年书生,却在黑夜来到店中,而又腰悬长剑,非文非武,透着邪门。

  但干他们这一行的,那等怪事没有看过听过?是以心中尽管纳罕,却是事不干己,不敢过问。

  既是生意上门,忙张罗茶水,恭礼服侍。

  云宗文上半夜累得心力交疲,胡乱漱洗之后,随即上床打睡。

  一觉无事,翌辰醒来,忙付清宿资,离开小镇,迳奔咸阳。

  咸阳亦是陕境大邑,虽无长安之繁华,却也是热闹之至。

  云宗文于中午时份,进入城中。

  这时——

  他却发现,这皇秦古都的闹城,竟出现了许多武林人物,三教九流,龙蛇混什,正是此刻咸阳写照。

  他觉得十分奇怪,心忖:“这里将发生什么事?为何来了这么多武林人物。”他的心中虽然怀疑,但想到自己今晚,约会的乃是宇内震慑的第一号魔头,那容分心旁骛。

  于是——

  迳自找到一家兼营饭食的客栈,订下一间清雅上房住下,并叫来午餐。

  饭罢之后,云宗文也曾向店伙打听,此间发生何事,但店伙却一问三不知,也就未放在心上。

  他略略休息一会,这才信步走向西域郊而去。

  一路上,他却发觉,好似有无数只眼睛,在注意他,必想谅必这些人是千面如来党徒,暗自冷笑:“哼!你们这些爪牙,若想找死,小爷也不客气,一一送你们往见阎王!”他巴望这些人,会出手找他麻烦,那时,他将借题发挥,惩治这干狂徒,先给千面如来一个下马威,教他知道云宗文是不好惹的。

  可是——

  那位人,除了远远跟随着监视他之外,始终不正面与云氏相遇。

  出得城门,玄坛庙就在城四一处茂林之中,入庙一看,竟是一座年代久远,香火早欠的废庙。

  云宗文看了一下四周形势,然后转身由原路,走回城里,回到店中。回店后,立即关上房门,在房中凝神养气,运功调息,磨锐以待。

  琐事不谈,时光易逝,不觉已是夜色降临。

  云宗文直待梆打初更之后,才换好一身劲装,推窗跃出,施展起轻功,直奔玄坛庙而来。

  今夜,月黯星移,秋风劲急,刮面生痛,大地蒙在一片昏黑的夜色中。

  这正是月黑风高气候,也是最适宜于夜行人活动的时候。

  云宗文去势加电,速度奇快,刹那间,已然越过城墙,来到玄坛庙。

  他人方到,身形又未停稳,斜刺里已然向起一声低沉的佛号:“檀樾果是信人,老衲在此候驾!”声未歇,庙前已现出一个,袈裟披体的老和尚来,老和尚生得慈眉善目,躯体肥胖,令人有一股可亲可敬的感觉。

  云宗文细一打量老和尚形貌,不禁心中暗道:“此人会是不恶不作的千面如来,真是不可预料。”当下傲然冷笑道:“大和尚可就是名震寰宇的千面如来?”大和尚闻言,面露诧色,诘道:“檀樾何出此言?敢问檀樾是否就是云宗文?”云宗文断然道:“不错!”

  只此二字,并无下文,斩钉截铁,劲猛震耳,充份显露他此刻的傲然心情。

  老和尚喟然一叹,喃喃自语道:“想不到想不到,枉他生具这份貌相,竟是……咦!哼!”话到途中,忽闻对方一声劲喝:“恶秃,鹿死谁手,还在未知之数,竟敢口出大言,小爷不教你血溅雾锋,横尸五步,誓不为人,看剑!”银芒倏吐,森森剑气,直迫过来。

  老和尚万料不到对方竟如此枭横跋扈,佛眉双剔,杀气立生,手中方便铲突现,横铲劈去。

  云宗文心中早已将千面如来,恨入骨髓,此刻仇人相见,那不使他分外眼红,早就热血奔腾。

  不料,又闻对方那阵狂妄轻视之言,不由得更是火上加油,因此不由分说,长剑倏然出手。

  他剑招一出,见敌人一铲架来,知对方兵刃沉重,自已长剑不便硬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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