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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死神兄弟恨他入骨,刹时向他围上,七情神阴阴叱道:“双剑之秘未探出,这是你无能的又一证明,我兄弟被你胁迫至今,今晚要杀你泄恨了。”雷欢确定他们无一能逃,干脆就等其内斗后再动手,于是按剑不上。万能羽士一见大震,急喝道:“你们怎能这样糊涂,大敌当前,只有联手才有力量,为何反向贫道寻仇?”

  死神阴声冷笑道:“你这杂毛不明银汉绿之奥,至死还要抗拒?双剑一旦合璧,你人数再加五倍亦徒唤奈何!”万能羽士颤着声音道:“事还未到绝望,你们兄弟何必深信银汉绿之奥,先试试血雾功到底如何。”死神兄弟大怒道:“我们早就知道了,难道还要你这杂毛来提醒,在他亮出剑之刹,我们身上血雾功已被破解,你真是临死不悟。”万能羽士这下可真着了急,突然狂吼一声,双掌全力劈出,企图冲出跳海。死神兄弟齐起动手,立刻展开死拼!这一仗莫不都存了死前泄恨,谁都不存一丝生望,其拼之烈,真正无法形容。

  雷欢面无喜色,他这时满腔悲痛,脑海里充满了惨不忍睹的幻影、海角琼楼的血,似泉水般地流着,对岸的火光里,他听出雷不同、寇敬、黄龙等哀嚎,尤其是雷不同——他唯一的亲人也遭不幸,现在,他真正成了孤独无依的孑然一人了,他的奋斗,他的成就,至此已对他毫无兴趣,心一阵比一阵灰。痛!一到比一刻加重。

  他眼看着万能羽士倒下去了,甚至还被死神兄弟撕成片片,他没有怜悯,也没有得意之色,只一步一步的,如机械式地行了过去。死神兄弟没有后退,竟也没有拼斗的神情,眼看着他走到五尺之近。雷欢停下了,双剑交叉在胸前,芒尾一闪一闪的,下映着海水,上映着皓月和星星,发出无以伦比的威势。

  死神兄弟排立着,六只手都向下垂着,此际,他们已没恐怯,如奴仆似的立着,等候主人的发落!一声冷得不能再冷的声音,缓慢地出自雷欢的口中:“你们还有继承人?我是说广文华和血雾阴魔。”死神低沉着,已往的阴森之气没有了,轻轻的答:“都被消灭在海角夫人之手!”雷欢无何表示,目注死神道:“你兄弟已没时间练长诀了,我要把它给几个老人!”他的声音冷极了!

  死神探手摸出,轻轻的放到地上。雷欢长剑一跳,问道:“你兄弟谁先走?”声音虽轻,威能摧出。死神缓缓行出,在接近剑芒时,低头一顶,刹时脑浆四射,洒了雷欢一身,尸体倒下后,接着七情神、六欲神,一个一个地同样死去!雷欢视若无睹,插好双剑后,举步踏尸而过,俯身拾起玉盒,缓缓踱到海边!

  这时月落星稀,东方己现晓光,而对崖却漆黑一片,火光不知什么时间消失了。海边虽未降雪,寒风较内地更劲,早晨的雾气,渐渐高涨而变浓,突然一条船,如飞驶向雷欢所在的小孤岛,他虽似如疾如醉地呆立,但一见不由喜上眉捎,喃喃祷告道:“天老爷保佑,希望是叔叔和寇大哥等依然无恙!”

  来船瞬息接近,船上竟是六个中年道人,雷欢一见,刹时面色大变,在希望破灭之际,心头的悲痛和仇火同升,大喝一声,临空拔起,闪雷似的飞登来船,双剑出鞘,举手猛挥!六个道人原来就是万能羽士的徒弟,他们作梦也想不到师父与死神兄弟会死于雷欢之手,变化不测,措手不及竟连跳海逃亡之机都没有,呼吸之间倒下五个人!

  雷欢欲求口供,即将最后一人制住,迫其驶船回航,登上对岸后,厉喝道:“齐秦威哪去了?”那道人早已魂不附体,吓得全身发抖道:“他自从敌船火起,敌人全部打下海去后,一直就未现面。”雷欢确定自己人遭难之际,不禁悲痛更甚,良久问不出话来,但又急待追查齐秦威下落,心中刹时大乱。强忍了片刻之久,又喝道:“去海角琼楼你没参加?”

  那道人缩作一团,颤声答道:“贫道自天门峰将群雄送进海边上船后,又奉师找寻齐秦威,海角琼楼之斗却没有参加。”

  雷欢突飞一脚,顿将那道人踢得惨叫飞腾,他也不问对方死活如何,长身拔起,盲目追去,四处找寻齐秦威的下落。雪消冰溶,春临大地万物渐渐发生,一切呈现着欣欣向荣,惟路上的行人却感到泥泞跋涉之苦,但为了生活所迫,他们不得不奔向前程。

  半个月的时间又过去了,雷欢仍然没有找到齐秦威的下落,此际,他正消极地走在青海境内一条山道之上,满是创伤,致使他减退了往日的英姿,面目消瘦得已不是过去那般,身上的衣着不整,肮脏得不如乞丐。时近黄昏,前途没有镇市,但他也没有饥渴的表示,仍然缓缓地行着。

  忽然,他耳听一座林中发出了几声人语!音一入耳,他显得有点兴奋,笔直就朝林内扑去,忖道:“那似是赫连洪的两个儿子!”林内确是两个人,甚至真是赫连弧和赫连独,他们的神色非常紧张,显出在商量什么大事。雷欢闪身而出,冷声道:“你们计划下手什么人?”赫连兄弟闻声似感一惊,同时跃起注目,但看出后却又显得镇静了!雷欢见他们不逃,于是行近道:“你们不怕死?”赫连独脸色变了一变,接口道:“我们逃不了!”

  雷欢点头道:“你们一向躲在什么地方?”赫连孤大声道:“我们兄弟没有躲!”雷欢哼声道:“一直都在作坏事?”赫连独突然大吼道:“你要杀就杀,我们兄弟不愿受侮辱!”雷欢忽倏叹口气道:“只要你们从此不作坏事,我看在孤洁面上,已往恩怨,从今一笔勾销!”赫连兄弟闻言,感觉又喜又诧,怔怔的不知所以。

  雷欢道:“你们商量什么?”良久,赫连独才叹声道:“我们兄弟商量复仇!”雷欢淡然道:“你们不是我的敌手,此生焉能办到!”赫连孤闻言大声道:“我们只欠你的债,为什么要寻你,我们兄弟要报复的是齐秦威!”雷欢愕然道:“你们已探到什么?”赫连独忽倏两泪流道:“家父与洁儿之事,我们兄弟全部知情了,你还替我妹子立了一块大墓碑。”一旦提起赫连弧洁,雷欢顿觉凄然,接口道:“齐秦威至今毫无下落……纵或让你们找到,那也只有白白送死!”

  “齐秦威的下落我们已知道,就因为不是其敌手才商量暗处之策!”

  雷欢突然跳起道:“在那里?由我下手!”赫连兄弟闻言大喜,立即领路道:“请随我们兄弟来,他在一处山谷里。距此不到三十里。”雷欢立即随行,暗暗忖道:“那家伙似知我在找他,所以躲藏不出,这一次看他再往那里逃。”三人展开轻功,三十里地,不过顿饭之久就到,赫连独指着前面高峰道:“他就在高峰那面!”

  雷欢抢先冲出道:“你们慢来,千万别露面。”他刚刚登上那座高峰,突见一处谷内纵起两条人影,不由大喝一声追击!

  那两条人影不是别人,竟就是齐秦威和另一位老者。那老者雷欢曾见过,即为齐秦威叫他回堡解散手下之人。雷欢通过数座山,距离逐次接近,心想:“他们居然发现我来这了。”

  那老者功力到底是不行,这时已落到齐秦威背后数十丈远!但雷欢却点足即到,举手一掌挥出,那老者回身想封解,但哪能挡得住分毫,被打得惨叫抛出。齐秦威闻声胆落,竟连全部内劲都运到脚底奔窜,简直连去路的方向都无法认清了,其恐骇之甚可见。雷欢边追边喝道:“老贼,你这次如能逃脱,我姓雷的从此自杀!”

  齐秦威耳听他的喝声逐渐接近,面色惨变不说,连目光都没神彩了,头上的汗珠如雨点般飞洒。在这段死追中,路程竟不下九十余里,齐秦威要想籍森林的躲避之机都没有!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双言尚差三十余丈,忽然,前途现出两座高峰!齐秦威拼命朝两峰之间冲进。雷欢追进之际,忽见眼前是条非常奇险的狭道,齐秦威恰好转到狭道之内去了。这狭道他非常眼熟,因此怔了一下,暗忖道:“赫连洪、余龙祖不是正在这狭道内遭齐秦威杀害的吗!”

  回忆中,他又想寇敬受伤,而赫连孤洁却葬在那端出口之处,往事不堪回首,致使他凄然欲泪!这一耽搁,齐秦威已不知走出了多远,再追时,前途已失去踪迹。他一直追出狭谷之后,突见齐秦威竟在绕着一块大石碑转动,低着头,如被鬼迷一般,触情又使他一愕,惊讶道:“他怎么不逃?”忽然一点灵感触发他想入虚无之境,暗叹道:“孤洁一生爱我,处处帮我成功,唉,齐秦威是她显灵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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