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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这大汉刚到丁香马前,就见丁香一头栽到马下来,暗地里她把马缰绳抛向半空中。

  来的人却碰个正着,立刻跃到马背上尖吼一声:“对不起啦!哈……”

  这人拍马便往东狂奔,刹时间只留下大道上黄土飞尘滚滚如一条老黄龙。

  那追赶的十几个官兵直追到张展与丁香二人前,只见丁香双手拍地大哭,道:“抢了我的马呀!土匪呀!我的马呀!怎么办?”

  官兵一看这光景,大伙都摇头了。

  张展不高兴了,他指着官兵吼起来,道:“你们赔我女人的马来!”

  有个小军官叱道:“我们又没抢你老婆的马!”

  张展指着坐在地上哭叫的丁香,道:“你看看,我女人骑马好端端,都是你们穷追人,你们不追,那个贼子也不会抢去我女人的马,你们赔!”

  这年头谁去说真理,只有歪理那么一大堆。

  十几个官兵都发火,他们是保乡安民抓恶人呀!如今成了不是人的猪八戒了。

  于是,也不去追人了,这十几个官兵立刻回头走,张展大叫:“不赔我告你们!”

  只不过官兵一个也不理他,如果他上街门告,当堂先打四十棍。

  当然,张展是不会去告的,他伸手对地上抹泪的丁香笑道:“你别哭了,狗腿子们走远了。”

  丁香站起来,衣袖抹去脸上口水——原来不是真眼泪,他的口水比眼泪多。

  丁香拧身坐在张展马后面,二人一马双鞍往东驰,过了霸桥便立刻拍马疾驰。

  丁香道:“真是的,还以为他已回去了,怎么忽然间从长安城被官兵追出来呢?”

  张展道:“追上去问问就知道了。”

  丁香说的什么人?乃丁卯是也!

  那个从长安城逃出来的人正是“武关一把刀”丁卯。

  丁香发觉是丁卯,他学乌鸦叫,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丁香小时候爱哭,丁卯便说他乌鸦叫,而武关的乌鸦也最多,冬天更多,只不过也是丁香急中生智,把丁卯引过来,骑上她的马。

  四只脚比两腿跑得快,丁卯一口气驰上七十里,他已进人大山里去了。

  丁香与张展二人骑着一匹马直奔山道上,他们一路上不稍留,一路快到十八盘的人山口——龙驹寨了。

  就在丁香十分不悦的对张展发牢骚着,道:“什么吗?

  这么久了还未等我呀!”

  忽然间,山林中传来乌鸦叫,引得丁香抬头看过去。

  张展已看到荒山村边有个人在招手,那人可不正是“武关一把刀”丁卯!

  是的,丁卯在向二人招手了。

  丁香这才发现她的坐骑被藏在一道斜岩下。

  “飞天鼠”张展抖缰拔马登斜坡,一马到了荒林边,那丁香已跃下马来了。

  呵!丁卯的人真轻松,他此刻又是酒又是肉的大口唱着哨着,那当然是丁香马鞍上挂的,也是王大年命人为他们当家的准备路上吃的。

  如今丁卯便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张展过来了,道:“嗨!你好!”

  丁卯“卟”的声,几乎把满口肉碴子喷出来,他斜着豹目沉声道:“好个屁,几乎给官家狗腿子逮个正着,我……

  我还好呀!”

  笑笑,张展道:“只不过几个官兵,你就怕了他们呀?”

  丁卯道:“如是大山里,再加十个也不怕,兄弟呀!那是长安城呀!官兵越来越多,如果来上百来个,他奶奶的我能杀光他们吗?”

  张展一笑,道:“忘了,好汉架不住人多嘛!”

  丁香冷冷道:“堂哥,你应该回武关了,怎么却又去了

  长安城,干什么去了?”

  丁卯道:“还不是为了我女人,她娘的!非要我在长安城中为他买什么捞什子的胭脂花粉什么的,连带着再买些好布匹,她说要为我做几件衣衫、裤子等……”

  丁香道:“也是应该的,你这么一去有两天了吧?”

  丁卯道:“真他娘的不凑巧,大街.L我遇到一个军官模样家伙,他一见就叫,叫我是山贼强盗,便立刻把附近的十几个兵丁叫过来,他奶奶的!”

  丁香道:“那人认识你?”

  丁卯道:“我是上一回在山中遇到过,要不他怎么会见了我就喊强盗。”

  他叹了一口气,又道:“其实我又不拦路打劫,我只是同赵疯子私交好,有时帮他们一下而已,他就叫我是强盗,你说这算什么嘛!”

  丁香道:“赵疯子是强盗,你帮强盗你便是强盗。”

  张展道:“就算是强盗吧2有道是强盗沿街走,无贼不定罪呀!”

  丁卯道:“官家才不管你这一套,你想想,当时街上我出刀,他们那个敢近身,只不过街上行人多起来,大伙看着官捉强盗,奶奶的!我不是强盗也变成强盗了。”

  丁香道:“所以你也算聪明,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吃吃一笑,丁卯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刚逃出城便遇上大妹子你了,这……”

  他双手一举,又道:“这又是吃的又是喝的,太好了。”

  丁香道:“吃饱了吗?”

  丁一笑,道:“饱了……”

  他看看了香的马鞍,又道:“奶奶的,我的马匹算是完蛋了。”

  丁香道:“你骑马?”

  丁卯道:“是呀!我把史水乐的宝贝儿子送回去,骑马才去长安城的呀!”

  他对丁香笑笑,又道:“大妹子,你马鞍袋中放了那么多包的药,你病了?”

  丁香道:“那药不是我服用的,我是为你女人才买了那些药的。”

  丁卯一瞪眼,道:“玫瑰?她怎么了?”

  丁香道:“前几天我去武关,我送了金银饰还有银票不少钱,我是要你安全地住在武关别再到荒山,好好的过日子,为咱们了家多生几个孩子什么的,不巧你不在,我便把首饰银票交在玫瑰手中,这是专程为她送生孩子的药,堂兄呀!听妹说,瓦罐不离井边破,动刀最后也挨刀,你就放下刀来别出门,守着玫瑰过日子,以后有需要,妹子自会送些银子来的。”

  她话虽不够甜,但却充满了关怀备至,无我无怨,果然是妙手帮当家的。

  丁卯就感动得快落泪了,他重重地道:“大妹子,你别说了,人都是肉做的,堂兄玩刀十八年,早已想透了人生了,人家说:当无长生之人,山无不朽之木,什么样的轰

  烈到头来两眼一闭也是空,堂兄也是这么想,丁家的人恐怕是要断在我丁卯手中了,唉!丁卯、丁卯,你大爹的意思是丁茂,丁家人人要茂盛,我他娘的正相反,唉!”

  丁香道:“所以咱们把希望奇托在玫瑰的身上,咱们好生对待她,呶!这药一吃就有了。”

  丁卯道:“灵吗?”

  “灵,灵得很,小玉儿她娘就生男的。”

  丁卯笑了。

  丁卯也把马送还丁香,道:“大妹子,咱们就往我那个破家走吧!”

  丁香叱道:“什么破家,要说好听的。”

  她对张展道:“咱二人还是合骑一匹马,我的马仍由我堂兄骑。”

  丁卯道:“没关系,过了龙驹寨,山上自有人来,我就有马匹好骑了。”

  提到十八盘大寨,丁香不由冷哼一声,闭紧了嘴巴。

  丁卯就未发现大妹子不高兴。

  断肠沟那面有一声十分刺耳的胡哨声传来,紧接着又有两声自远处回应者,丁卯在马上吃吃笑道:“经过上一次的教训,赵当家的更严密起来了,官兵如果敢再来,那真的应了那句狠话:来得去不得。”

  丁香淡淡地道:“也别太小看官家了,如果再来一次清山之战,十八盘大寨非完了不可。”

  丁卯道:“小声些,众家兄弟会不高兴的。”

  丁香道:“堂兄啊!我便对你实说吧!赵疯子早就派人想吃掉我的人,他仍然忘不了莫少白的银子呀!”

  丁卯道:“大妹子,我说一句公道话,你如果是在赵当家那一边想一想,便也坦然了,你想想,山上兄弟们正面干,死的死来伤的伤,而且也结了大仇,他们为的还不是莫少白的那些黑心的银子嘛!可好,到头来却由你暗中巧安排,全都变成你们的了,这算是什么嘛!”

  两次战役也有他,他也什么未分到,当然有牢骚。

  丁香道:“我已送他银子了,在那种困难里我出银子,他却仍在暗中谋我,若非小玉儿一句话,早晚我会上当。”

  一怔!丁卯道:“小玉儿,她怎样?”

  “小玉儿变成十八盘大寨的名誉当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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