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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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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紫衣凝视身旁这位犹带稚气的绝美小佳人,好一会,又收慑心神,为他的事业付出脑力。 闻达之辈,绝非外人形容的什么事情也不做,人把花钱吃喝玩乐,反而有钱的人没时间玩乐,他们的庞大事业需要他们付出比别人更多的脑力和精力。 “锁喉鞭”彭一德悄然来到卫紫衣身旁,卫紫衣见宝宝只注意台上,点点头,彭一德在他耳际低声数语,卫紫次微微颔首,彭一德顺势坐下来看戏,因为秦宝宝正巧转头过来,却不是注意他,低声向卫紫衣道:“真的不一样哦,饰窦娥的林香有点不对劲,似乎还在喘气,她生病了么?” 台上演着“窦娥冤──” 窦端云七岁被父亲送给蔡婆婆当童养媳还债,改名窦娥,十七岁和丈夫成亲,才一年,婆媳成了二代寡妇,靠放债度日。 有一天,蔡婆婆到街上讨一位卢大夫的钱,虑大夫骗她到无人处,把绳索猛地往蔡婆婆头上一套,老婆婆咕咚一倒,卢大夫以为得手便走,刚巧被一对父子看见,救活蔡婆婆,张老头和张驴儿得知其景况,威胁老娶老,少娶少。 窦娥不从,张驴儿怀恨买来毒药,害死蔡婆婆不成,阴错阳差害死自己老子,张驴儿便将杀父之名推到窦娥身上,但官场黑暗,上上下下收了张驴儿的钱,便拷打逼供,宝娥不招,狡猾的太守便捉蔡婆婆上来打,窦娥为救婆婆,承认毒死张老头。 戏台上正滨到宝娥披枷带锁赴刑场,照规矩,可说出最后的愿望,窦娥︵林香道:“给我一张干净的席子,让我站在上面,另外挂一条一丈二尺长的白丝炼,我是冤况的,我冤死的血一滴都不要留在地上,通通都喷上去,染红白旗。” “第二,我要老天给我下一场雪。” 戏台饰在刑场看热闹的人:。 “那有这种事,现在是三伏天,热得死!” 窦娥悲哀而静的道:“我一定要一场雪,我是无辜的,别人的葬礼有素车白马,我要老天爷给我一片雪白的天地来送葬。” “最后,我要公平的老天爷,处罚这不公平的人世,我……我要这楚……楚州大旱……三……年,哇……” 一口鲜血从窦娥,不,林香的口里喷出。 卫紫衣就是抬头看窦娥赴刑场这一幕,也听出林香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但并不在意,他看过太多临死的人,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心不在焉道:“赴刑场的人,那个笑得出来?” 秦宝宝道:“可是她吐血了。” 卫紫衣根本不清楚刚才在演什么,随口道:“也许是戏文需要吧──︵戏文上没有吐血这一幕。︶秦宝宝不服气,道:”如果真的血,一天几场,连演数日,饰窦娥的林香早吐血死了。“ 卫紫衣失笑道:“放心吧,戏班子自有安排。” 秦宝宝不语,却注意到窦娥(林香)先昏倒,然后饰刽子手的大刀才砍下来,前后相差一下子,大家可能都没注意到,而卫紫衣根本不再看一眼,他觉得这种戏是用来赚妇孺老幼的眼泪,无聊得很,况且人世间的不平事,他已经历太多,这种冤死的故事,每个角落都有,真碰上无妨伸以援手,若因戏班演得逼真而伤心,就未免自寻烦恼。 秦宝宝没有为宝娥伤心,他在想林香是真吐血呢?还是事先安排好的红色液? 最后下一个结论是:“当戏子真辛苦,大哥说他们在台上风光,私底下却使人瞧不起,因为在戏班子工作的人,不是无家可归,就是家里太穷,从小被抱来送给戏班子,像含笑园的生活还算好,一些没名气的小班子,日子更难过,真是辛苦!” 但戏台上的情节又吸引了他,转眼便忘了一切。 卫紫衣不时和彭一德低声商讨事情,重要处便以“传音入密”工夫,等戏都演完了,二人还非常投入的对手下生意提出意见,不知过了多久,卫紫衣才发现有一双眼睛瞪着他看,抬头一看,才发现观众都开始走了,笑望宝宝:“戏演完,可以走了。” 秦宝宝眼睛还瞪得大大的:“早就演完了,你是来看戏,还是来做生意?” 卫紫衣笑道:“我没看到的部份,你可以说给我听,好不好?” 勉强点点头,秦宝宝咕哝道:“你们真滑稽,头一次看见有人在戏班子谈生意。” 卫紫衣一笑置之,对彭一德使个眼色,彭一德会心颔首,恭敬道:“魁首,含笑园后院的梅花开枝,属下建议赏梅后再从花园子小门回府,车子会等候在那儿,不知魁首意下如何?” 这是他们安排好的台词,卫紫衣自然满口应承,秦宝宝没意见,卫紫衣给他披上大氅,由戏班子胡二爷领头自另一条路到后院赏梅,不走顾客出门的路。 白梅中间参杂着几枝红梅,卫紫衣赞赏不抑,秦宝宝却想起林香吐血,问胡二爷:“林香姑娘是不是生病了?我看她不太对劲。” 胡二节脸色微变,卫紫衣已道:“太无礼了,戏班子有其作风,我们不要过问太多。” 向胡二爷微微颔首,卫紫衣牵着秦宝宝自花园小门而出,胡二节还听到娇脆尖嫩的声音若隐若现的传来:“你没有注意她,所以不觉得奇怪……她好象真的吐血,那血不像假……可惜她脸上脂粉太浓,不然就可以从脸色……” 马车开走,胡二爷永远含带的笑容消失了,沉思一会,快步走回一群戏子聚集的地方,大概正在清洗“调色板”吧! 萧傲云停马住足,看着戏迷从眼前经过,等人都走光了,又等好一会,依然不见马车的主人出来,心中大奇。 漂亮的马车停在门口,他已经看了好久,马夫不知跑那里去了,就任弃原地,也不怕有人偷觑? 又等了良久,才有一名紫衣大汉走近,上赶车位子,就要把车驾走,萧仿云忙上前道:“等等,里面有人么?” 大汉奇怪的打量他一下,道:“这马车属于私人,你想租?对不起,无法答应。” 萧傲云耐着性子道:“我的意思是马车的主人不坐车了么?” 大汉怔了怔,道:“你怎么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好吧,告诉你,我们当家的接受彭首脑的邀请,乘马游乐去了。” 萧仿云忙又问道:“刚才坐马车来的只有一个人么?” 大汉策动马匹,丢下一句:“去问彭首脑!”驾着马车走了。 萧傲云跺跺脚,直闯进含笑园,戏台上空空的,戏台下也没半个人影,靠近后台,突然传来一连串低厚的声音:“……连络十八号快点行动,要在卫紫衣起疑之前动手,否则我等的计划受阻……” 萧傲云没有再听下来,有人要进来打杂,他赶忙退出去,牵着爱驹在雪地上缓步,一直在想那是什么计划?跟卫紫衣有什么关系?要不要通知他?这含笑园显然不简单,是那方面的人?目的何在? 最后决定直闯“子午岭”! 卫紫衣得到萧傲云直闯的通报,自语道:“不愧是萧一霸的儿子,凡事都要硬来,彭一德文来不成功,又不敢用武力,嘿嘿,这萧傲云可不简单。” 当下吩咐不必阻止,带他到“龙吟厅”。 卫紫衣坐在虎皮交椅上,望着萧仿云英气豪勇的面庞,微笑道:“请坐,我想,你的来意不在于我吧?” 萧傲云毕竟少年心性,冲口便道:“说是为你也不为过,我偷听到含笑园的人要对你不利,怕你影响他们的计划,准备十八号动手,哎,大当家,我告诉你这个消息,可不可以见小乞儿一面?” 卫紫衣真没想到死对头的儿子会来向他说这些,不禁有些儿怀疑,萧傲云向来有话便说,大声道:“不信可以捉他们来对质,反正是一群戏子!” 卫紫衣摇头,心道:如果你爹跟你一样鲁莽,也不会有西方一霸的称谓,嘴里却道:“谢谢你特地来告诉我这个消息。” 对马泰道:“请宝少爷来一趟,不过,为了给他意外的惊喜,暂且不要让他知道贵客是谁。” 马泰答应。 萧傲云高与道:“早知道你这么好说话,我也不必多费那么多工夫了。” 卫紫衣觉得他很坦诚,不似他父亲那么讨厌,对他的好感不由得大增,笑道:“你不怕我把你捉起来,用以威胁令尊?” 萧傲云豪爽道:“本来也有些担心,但如今却觉得你不像别人说的那么可怕,况且既来之则安之,现在担心也迟了些。” 卫紫衣哈哈大笑,萧傲云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很佩服卫紫衣看来跟他差不多大,却独自闯出这么大的霸业,不由得将在甘肃的气焰全收了起来。 言行间,卫紫衣向他仔细询问含笑园的事,萧傲云据实以告,并问道:“先下手为强,赶紧将他们一网打尽,以免夜长梦多。” 卫紫衣直摇头,道:“出师何名?” 萧傲云道:“他们有意谋害,这名目还不够?” 卫紫衣含笑道:“他们表面是戏班子,在京城很受欢迎,未有举动前不能武来,就算你肯出面作证,他们可以说当时已经不在,是有人利用他们的地方,想嫁罪给他们。” 萧傲云毕竟也是一帮的少主,想通了之后,也只有承认卫紫衣的顾忌很对,佩服道:“你我年纪相差无几,但你比我强多了。” 摸摸自己脸颊,卫紫衣道:“在你那个年纪,卫紫衣这三个字,不如你的响亮。” 萧傲云未来得及说什么,秦宝宝已跑进来唤道:“大哥,找我有什么事?咦──” 那“咦”声自是对萧傲云而发,但见秦宝宝一身男装,“寿”字型金链子在胸前晃荡,只因卫紫衣请的是“宝少爷”。 萧傲云看呆了眼,也从来没见过宝宝真面目,只记得他的声音,却万万料不到是这么粉妆玉琢,宛如画中走出来的王孙公子,嘎声道:“小乞儿?” 秦宝宝也没想到萧傲云能出现在这里,呆了呆,道:“萧呆子?你怎么来的?” 望了望卫紫衣,卫紫衣起身道:“他自己来的,说是想见你一面,我能拒绝么?” 秦宝宝笑眯了眼,卫紫衣走到他们面前,又道:“你们聊聊,我先走一步。” 走到门口,向马泰、战平使个“小心留意”的眼色,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宝宝踢了发呆的萧傲云一脚,道:“见到我,没话说么?” 萧傲云叫痛,道:“你还是没变,每回见到你,都至少倒霉一次。” 秦宝宝怪叫道:“哼,跟你这呆子在一块,又有何趣,还是再见吧!” 转身就走,萧傲云忙道:“算你厉害,我认输可不可以?” 秦宝宝虽然任性,但小孩子气极重,哄他二句,就会忘记不愉快,欢容相对,当下和萧傲云畅谈别后的趣事,当然,以宝宝为中心,萧傲云缺少他那一份纯真和活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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