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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骆乔鹰也不知有没有听出秦快话中含意,含笑揖客入庄,秦快冷眼旁观当年那批家臣之后双目闪着怒火瞪视着他,却也毫不在意,一眼瞥见周大炯,心中一动,觉得好生眼熟,却想不起在那儿见过,看他似乎很得骆乔鹰信任,心中释然,因为他认识的人不可能进入“洗涤山庄”。

  “龙凤阁”的少主亲临,“洗涤山庄”不敢失了礼数,大排筵席,只是场面太也冷落,尤其骆乔鹰等人这一桌,好像均格格不入,大黟儿埋头吃食,难得搭上一句。

  小豹子坐于秦快身侧,以手肘撞撞秦快,低声道:“就算你今天做新郎官,也不必害羞得老是低着头呀!”

  一旁的周大炯听见了,“嗤”的笑出来,差点将一口酒菜喷出,急得咳嗽不已。

  经他这一笑,场面才热络起来,东谈西扯,却绝口不提亲事,秦快这才放下心中大石,感激的望向周大炯,却见他也正向自己眨眼,诧异道:“周先生的大号陌生得紧,不知从前在那儿得意?”

  周大炯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儿,道:“我向来少出江湖,难怪公子不知贱名,更谈不上得意什么了,去年得庄主赏识纳入庄中,才初涉江湖事,这以前不是到处混日子,就是带着两根老骨头四处云游。”

  秦快心中大震,强忍住不惊呼出来,他已明白这人是谁,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混进“洗涤山庄”。

  这异状却落入骆乔鹰眼里,笑问:“秦兄弟,我这位新请的总管令你想起故人么?”

  摇摇头,秦快一派真诚的道:“不瞒骆兄,在下与他并不相识,却很稀奇他为什么要带着骨头到处云游?”

  骆乔鹰也奇怪的望着周大炯,周大炯却在心中咒骂:“可恨的秦快小子,老子替你解危你非但不感激,还反咬老子一口,叫老子如何回答?”心里骂归骂,脸上依旧保持长者风度,含笑道:“启禀庄主,属下从前生活困苦,任啥食物也不敢浪费,连鸡骨都啃得干干净净,而后就养成喜欢啃骨头的习惯,随身都带些骨头解馋,只是近两年,人老牙床松动才改掉这个习惯,倒教秦公子吃惊了。”

  他这么说是怕秦快真的将一堆鸡骨头递给他啃,所以先表明牙床松动不啃了。

  骆乔鹰想起初见他时,一副落魄潦倒的样子,知他所言不假,也就不再追问,秦快却有些见不满的轻哼一声,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席后由小豹子带秦快四处参观,秦快叹为观止:“就凭这份气派难怪能名列四大世家之首,‘龙凤阁’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四望无人,小豹子低声道:“我和小贡子为了你进‘龙凤阁’之事,被大哥骂了好一顿,说我们没有顾好你。”

  “人有两条腿,怎么顾?除非拿条铁链拴起来。”

  “你不会真的偏向他们那边吧?”

  “你是代谁问话?”秦快道。

  “为小贡子也为‘洗涤山庄’,小贡子听得你以‘龙凤阁’少主来求婚,差点哭死了。”小豹子愤愤道。

  “傻丫头!她还好吧?”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小豹子答非所问道。

  “那只是楼文龙试探贵庄态度的一种法子,事先根本未通知在下。”秦快苦笑道。

  “那你不是来求亲的?”

  “这是在下此行的目的之一,不过,不是以‘龙凤阁’少主身份,而是秦快本人的意愿,可是有个难题在下必须让小贡子知道,她须受点委屈才行,因为……”

  秦快实在很难以开口同时娶三个,小豹子却深知内情,颔首道:“我明白,小贡子也明白,唉,谈情真苦!”

  秦快莞尔,幸灾乐祸道:“你苦的在后头哩,卜四姑那妮子已随她家姑娘来到贵宝地……”

  “真的?在那儿?”小豹子脱口而出,始知失言,一张俊脸涨得通红,秦快朗声而笑,总算出口冤气。

  哼了数声,小豹子狠声道:“你别得意,将来三女共管一夫,有你苦头吃的。”

  秦快哈哈一笑,根本不放在心上,取出一颗“紫金丹”交给小豹子,道:“女子根骨天生较弱,武功难臻上乘,请你转交小贡子服下,照师门心法运功,可徒增十年功力,补天生不足。”

  小豹子慎重收下,笑道:“秦兄一番盛意,我代小贡子先谢了,这可比什么聘礼都来得实际。”顿了顿,又道:“你可也被那老怪物骂得狗血淋头,气得咬牙切齿?”

  “仇老先生只是性格古怪些,倒很讲理。”

  “讲理?”小豹子大叫,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次。

  “有这事?”秦快甚感奇怪,道:“依在下观感,他不像你所形容的那样,做人很干脆。”

  “那倒不假,碰上不顺眼的,一概列为敌人大打出手,不必动口问是非,是很干脆。”

  “别再提他,反正事情已经过去。”秦快欣赏花木道。

  “你的运气一向不错,连那老怪物碰上你都改了性。”

  秦快但笑不语,忽见周大炯迎面而来,拱手道:“二公子,秦公子,庄主有请。”

  “骆兄有事请人来说一声即可,何劳周先生亲自跑一趟?”秦快斜眼睨他。

  “也许庄主另有深意,属下就不懂了。”

  三人快步回“万寿园”,却不是到厅堂,而是在骆乔鹰的居室,关起门来密谈。

  这之后,秦快镇日逍遥在庄上游玩,或有时到镇上溜一圈,半月后,他又从镇上溜跶回来,谁都可以看清他脸上满溢喜色,本有些忧愁也消失迨尽。

  任何人问起,他只是神秘笑笑不语,迳自来找骆乔鹰,开口便道:“恭禧骆兄,在下的束缚解除了。”

  “老刘已经脱险了?”骆乔鹰诧异道。

  秦快颔首,其实最高兴的是他。

  “既是如此,你该恭禧自己才是,我有什么好恭禧?”

  “老刘不脱险境,在下也许会跟楼文龙摊牌,来个撒手不管,让你们去自说自话。”

  “你会为了某一人而不顾大义?”

  “情感往往会扼杀理智,再则在下不知有何大义须顾?”

  “至少你不该助纣为虐。”

  “将一切说与楼文龙知道,他心慌自会露出马脚,至时你们不是有借口可以反击?称得上助纣为虐?”秦快口才犀利,毫不让步。

  “好,如今情势不同,是不是按原计划进行?”骆乔鹰知他性子执拗,为了大局,不敢触他锋芒,过份争执。

  秦快颔首微笑,一场关系着两家存亡的争战即将由他来点燃,心中不免有些不忍,但也不愿因此姑息恶人,作恶就须受到惩罚,自古皆然,他不能破坏这项原则。

  时日勿匆,秦快在“洗涤山庄”已停留二个月左右,早上待在庄中,午饭后即出庄,晚饭后再回来,有时一人,大都有小豹子陪着,小贡子因为对方是来求婚的,不能不避嫌,虽说最想见秦快的人是她,却最见不到人。

  这日,他午后出门不到一个时辰又回转,只不过身旁多了三个人,即是远道而来的“龙凤阁”大当家楼文龙、楼二太爷楼思正及楼九爷楼文怀。

  一月前,秦快分别给他们送上书函,信上内容不知道写些什么,总之,他们都来了,“洗涤山庄”也摆上宴席,大大热闹了一番,庆祝二家联婚。

  就在这天晚上,秦快突然失踪了,次日清晨侍候他的人不见他的人影,报了上去,骆乔鹰下令寻找,均无功而返,“洗涤山庄”身为主人难免面上无光,而当晚秦快与楼家三人紧邻而宿,他们居然不闻任何动静,脸上也不怎么光彩,双方开始有点正面冲突,其中以楼文龙最感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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