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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第十五章

  戚敏卿红着脸垂下头,忍不住以丝绢掩口失笑。

  骆乔鹰看在眼里,愈发觉得她可爱,四望无人,搂着她偷亲一个,戚敏卿刮着面颊道:“羞脸哦,取笑人家一番又好意思这样。”

  骆乔鹰豁然大笑,道:“你这妮子嘴儿愈磨愈刁,居然编派起丈夫来了。”

  “你罚我好了。”戚敏卿绞着手绢道。

  “我怎么舍得,开开玩笑正好调剂沉闷的俗务。”

  “相公是不是有烦恼?”

  “烦恼天天有,那里说得尽。”

  戚敏卿一双凤眼眨呀眨的,道:“相公不妨说出来,也许我会帮你想个好主意,哼,你可不要瞧不起我们弱女子。”

  骆乔鹰好笑的摇摇头,道:“这种事你们弱女子是帮不上忙。”

  戚敏卿随即明白他的烦恼是须以武力解决,泄气道:“这事儿就须似相公这样伟大的人才办得到?”

  “我并不伟大呀,敏卿。”

  “相公有这许多部下,还不伟大么?”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我有本领的人比比皆是,也许有一天我会惨败于敌人。”

  “我才不信呢!”

  “如果有天成真呢?”

  “相公为何突然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世事浮沉,如果有一天我败得很惨,你会怎么样?”

  戚敏卿微张小嘴,诧异望着骆乔鹰,见他问得认真,遂也正经道:“夫妻连心,不管相公做什么决定,我总是跟着你。”

  骆乔鹰见她扳着脸儿说话,禁不住嗤笑道:“我逗你呢,怎么彷佛天要坍下来似的愁眉苦脸?”

  戚敏卿跺着脚,眼眶泛红,道:“相公又是取笑,又是唬人,就会欺负弱者。”

  “刚说你似粉捏的,怎么眼眶儿又红了。”

  骆乔鹰忙着陪罪,戚敏卿不依,遂道:“算愚夫失言好不?其实你说的那番话,我心中着实感动,你心里也明白,一定要我说出来么?”

  “我就是眼睛不争气,相公何须道歉。”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心地善良,人家低声下气向她道歉,她反而慌了,觉得自己也有很多不是。

  骆乔鹰见她心慌,遂改个话题道:“玄弟刚才来过,他要我代他向你问安。”

  “小叔为什么不进来坐坐呢?”

  “他急着出门。”

  戚敏卿漫应一声,顿了顿,小声道:“相公,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事?”

  轻咬着下层,戚敏卿有点惶乱道:“小叔和小姑是不是讨厌我?嫁过来一年了,他们始终不曾移驽过来叙叙家常。”

  “别多心,你未嫁过来前,他们也难得涉足这园子,可能对‘万寿园’没好感,咱们夫妇过去同他们叙叙不也一样?”

  “只要他们不讨厌我就行了。”

  “没有人会讨厌你,敏卿,你温顺又良善,喜欢你都来不及呢!”

  “也只有你会这样赞我。”戚敏卿害羞的道。

  骆乔鹰笑笑,正想说什么,已有人从远处大呼“庄主”之名,遂改颜道:“白叔来了,你进去休息吧!”

  戚敏卿微微一福,走没几步,又回身道:“相公,今日午饭,你想吃些什么?”

  骆乔鹰明白妻子烧得一手好菜,偶一施为,均吃得他大呼过瘾,这时想了想,道:“只要你亲手调制的,青菜豆腐亦胜过山珍海味。”

  戚敏卿满怀欣喜消失在珠帘子内。

  酒鬼也大步踏进来,双方见礼后,骆乔鹰道:“白叔今日尚未饮酒?”

  “你怎么知道?”

  “身上没酒味,怎么,酒没了么?”

  “不是,不是,大公子,不,不,庄主,我根本没心情喝那捞什子黄汤,你老可知晓,二公子和小姐又出门了。”

  连环珠炮似的轰炸,骆乔鹰皱了皱眉,平静的道:“知道,刚才小豹子才来向我辞行。”

  “庄主为何不阻止?”

  “他们都大了,我总不能再过份干涉他们的举动。”

  “庄主可知他们此行的目的?”

  “哼!每次的目的都一样,何用猜想?”

  “那……庄主怎么还肯让他们去?”

  “他们有他们的想法,我无法改变。”

  “以前那小于躲起来,小姐找不着倒还好,而今他又出山,二人见面不知会是怎样一个光景?那小子大概是铁石心肠,小姐这样的人间绝色他都不动心?”

  骆乔鹰不禁啼笑皆非,道:“当初最反对小贡子喜欢他的可是白叔。”

  “此一时,彼一时,庄主焉能混为一谈?”

  “你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事?”

  “庄主,这事还不严重么?”

  “你瞎操心了,我看只是小事一件。”

  “庄主已有对策?”

  骆乔鹰颔首默然,酒鬼也不多问,呼口气:“这样我就可以放怀痛饮了。”

  “可也不要滥醉如泥,饮时痛快,醒来就痛苦了。”

  “呵呵,不会的啦,我是千杯不醉。”

  酒鬼嘴馋,一溜烟的走了,骆乔鹰寻思道:“他除了喜欢酗酒外,人倒不坏,真正关心我兄妹三人,这样的忠臣倒也难得。”

  言语中,骆乔鹰尊酒鬼一声“白叔”,其实他充其量只是一名不受重用的部属,这点酒鬼心里雪亮,自己全仗着从前跟过老庄主才有此优渥,在骆乔鹰面前不敢自称“老子”,也是尊重他已是庄主,古时候人是很在乎称谓的。

  黄昏,天边笼罩着乌云,所以天色看起来很晦暗。

  古道荒凉,小庙老旧。

  一只乌鸦停在庙檐上,骤然有挣扎的异声响起,“呱”的一声惊叫,突然飞走了。

  挣扎声来自何处?

  小庙里破败不堪,神桌却还坚固,桌脚赫然有名女子被绑捆,鬓发散乱遮住容颜,但从她的衣饰打扮,应该是家境富裕的大家闺秀,不知何因被困于此地?

  小庙中除了落难的女子,并没有第二人。

  “达达”的马蹄声划空传来。

  天边乌云愈聚愈厚,马蹄声也不似先前的悠闲,开始急起来,也不过瞬间,一骑已冲至小庙门口,马黑色,鞍上那个人亦是一袭黑布儒衫。

  人是廿五六岁的年轻人,高而瘦,浓眉,鼻高,唇薄,最特殊的是他一双半开半合的眼睛,好像永远都睡不饱,予人一种懒散的感觉,乌发不束冠,披散两肩,这样的一个人,绝对称不上英俊,却有一股独特的魅力,是那么与众不同。

  这人自然就是秦快,他应该听到了庙里女子的挣扎声,却没什么反应,望着天边乌云皱皱眉,喃喃自语道:“倾盆大雨转眼即至,这附近又没躲藏处,再赶下去恐怕会成落汤鸡,只好进去躲一会,真他妈的晦气,贪图抄近路,却来到这不见人烟的荒郊野外,反而耽误了行程。”

  “刷”地翻身下马,拉着缰绳踏入小庙,爱马的人通常不会留下它们在外头淋雨。

  秦快是不会钟情于马儿,但心念它为自己奔波劳累,再使它淋雨生病,未免说不过去,反正举手之劳,不如一同牵了进去,还可防它被雷电惊得飞窜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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