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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仅此一句,登时毙命。

  当是,众人为之恻然,陆恨咆哮叫道:“四姊,你放心,八弟誓为你报仇!”

  正说间,都拉奔已带着鲁库库急急随那名叫董留顾的年轻道士进入。

  朝着布楚天抱拳道:“昨日一战,多谢布大先生鼎力相助,事后军戎缠身未能前来请安……”

  布楚天回礼道:“可汗不需客气,自当以军务为重,只是韩道长已是病在重危,亟想见可汗一面。”

  都拉奔脸色大变,失声道:“道长重危?怎的布先生不早些通知本人一声?”

  他急急步到韩元占床铺之前,握执其手,哽咽道:“道长,为何不早通知都拉奔来探视你?”

  韩元占苦笑着,嘶哑道:“可汗当以军事为重……老道是因为将返仙乡……只是心中挂念……”

  都拉奔摇头急道:“道长数年襄助本人,都拉奔尚无以为报,如今却是……”

  这厢布楚天已然指示元啼痕等人抬了罗衣的首出来。

  他相信自己等人不留在那儿比较好。

  他更相信韩元占一定会完成最后的一次任务。

  一行人在浮遍地的军营中踱过,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悲伤的感受。

  一生从来,如云烟渺渺。

  默默无语中,众人到了火葬场。

  那熊熊飞天的烈焰腾空,正将一具具的体化成了飞灰,随着大漠的风四散。

  木架早已搭好,桐油亦已洒泼。

  叹息随火苗跃起、跃起。

  终于变成灰尽后唯一的光彩。

  布楚天的人员全数在夜半离开了都拉奔的阵营。

  都拉奔起来时接到第一个消息让他整个人沉了下去。

  怎么会?难道他们对自己的礼遇有所不满?

  “可汗,我看此事大有古怪!”德汗深皱着眉头道:“或是那里有得罪了?”

  都拉奔呐呐一阵,方皱眉道:“不会吧!昨日我前往探视韩道长时尚且好端端的,怎会一夜反脸?”

  马塔也狐疑道:“道长说了什么没有?”

  “他临死前要我将佩刀陪葬。”都拉奔摇了摇头,道:“本王已给了他。”

  “忽必烈可汗的佩刀?”德汗讶声问道:“他怎么会要那刀?”

  “是项荣誉吧!”都拉奔也有点儿不安道:“而且他还问了一句话……”

  他看了众将一眼,又自接着道:“是有关于佩刀的一首诗歌……”

  里诺奇大将正好从外头进帐来,听得都拉奔这一句话,脸色大变道:“忽必烈佩刀的诗歌?那不是传说中宝藏的指引?”

  都拉奔脸色一紧,讶道:“我怎的不知此事?”

  “可汗长年在克鲁伦是以不知。”里诺奇叹气道:“在朔诺音果诺河一带,百年前即流传着忽必烈可汗曾有一笔宝藏是由成吉斯汗铁木真祖先留下来的。秘图分别记绘于两张羊皮纸,一块玉佩、一柄宝刀的刀鞘上……”

  他看了都拉奔一眼,接道:“并且随着宝刀的传承留有一首诗歌,其实那是四份地图的指引……”

  都拉奔恨恨一顿足,怒道:“前天交战时布楚天取走了玉佩,昨夜又利用韩元占骗走了宝刀和诗歌,看来他早就有另外两份秘图……”

  乌兰察布盟的元帅百可此刻皱眉道:“事已如此,悔之无用,还是先看看今日一战怎么打法为重……”

  都拉奔呐呐看着帐前四将,叹气转怒,哼道:“好!我们就拖出邝寒四来要胁他爹弃关投降!”

  接着,又指指桌上地图道:“马塔和德汗分率五万精兵埋藏于左右两翼,百可、里诺奇亦各带四万精兵拱卫中路,本王则亲率其余四万兵马在中。”

  三十二万到北庙的雄兵,前日一役已折十万之众。

  “若是邝百流不降,我们便杀他儿子祭血!”都拉奔恶狠狠道:“到时中间三路攻城以诱他们出关,马塔和德汗则趁机掩杀抢入!”

  都拉奔的这着棋倒是面面俱顾。

  他再吩咐鲁库库道:“你率领千名精选勇士到北端里外处,若是听见杀伐之声,半柱香后抢攀城垣而上。”

  鲁库库恭敬道:“是,鲁库库明白,半柱香的时间墙垣上守军会往关门而去,敢死队便好行事。”

  都拉奔含笑点头,转向帐前诸将道:“四名大将可有问题?”

  “可汗圣明……”众人答道:“就依可汗之计进行。”

  战鼓再动。

  谈笑、杜三剑、王王石和尹小月陪着邝百流站上了长城墙垣往下望去,又见黄沙飞滚,万骑兵马森森罗列。

  当前有一处两人高的台子立着,上头一根木柱上紧紧系着邝寒四。

  左右早有四名刀斧手陪侍。

  之前则是都拉奔大剌剌坐着饮酒,朝城墙上这端扬声大笑道:“邝将军,本可汗知道你只有一个儿子,你们中国人最讲传宗接代,若是不想断了香火,唯一之法就是开关投降……”

  “邝某可以无子不能无国!”邝百流在长城上长喝道:“邝家子孙只有捐国躯,没有怕死生……”

  都拉奔大笑,一扬令旗。

  刹时,由百可、里诺奇率领的中三路左右两支各四万的雄兵欺向长城下。

  都拉奔大笑,高举一支红旗道:“邝百流,你好好回答本可汗,降是不降?”

  眼看这红旗一招,不但是蒙古军大攻,而且恐怕邝寒四的一颗脑袋也将随之滚落黄沙。

  红旗,耀目。

  直眩入邝百流的眼中、心中。

  谈笑等人在墙垣上看着,心底也不禁是一紧。

  王大拳头嘟嚷道:“谈小子,你来了这么久还没救他出来?”

  谈笑苦笑着道:“是他不要哥哥我救的……”

  “有这回事?”杜三剑双眸一沉,缓缓道:“难不成他另有计划?”

  计划?

  被五花大绑的邝寒四还能有什么计划?

  红旗已划空而下!

  刹那,不只是百可和里诺奇各自的四万兵马前攻,就是中央一路都拉奔的兵马亦全力驰前。

  浩浩荡荡一十二万兵马像是满天的风云涌向前。

  更惊心动魄的是那四名刀斧手已高高举起他们的刀,他们的斧,砸下!

  长城上的守军群箭如雨而下。

  长城下鞑子怒涛似海湃激。

  又是一场血染黄沙大地泛红的战争!

  映照的是那一端高台上的血沫飞。

  谈笑在看,尹小月、杜三剑、王王石也在看。

  看邝寒四在瞬间一缩全身,双掌脱出了绳索之外。

  左手一扣斧,挥砍杀双。

  右掌一夺刀,挥劈斩对。

  高台上血腥刹涌,死的不是邝寒四。

  一刀一斧“哗啦啦”的砍下都拉奔的首级。

  为了这一刻,打从阴山下投降等到现在。

  都拉奔的左右无人,天下有谁可以阻挡买命庄大员外的狙杀行动?

  邝寒四快意大笑,自高台落下骑于都拉奔的那匹骏马上,手上提着首级策马快驰。

  瞬间,蒙古这一十二万雄兵见景大骇。

  心既已骇,如何能战?

  邝百流开城,城开兵涌似堆雪。

  正是攻守异势。

  千里迢迢自蒙古来的鞑子兵,此刻又有何心情杀?

  兵败如山倒。

  “好小子。哥哥们就知道你行!”

  “王老弟的信心,邝哥哥我甚感安慰。”

  “去你的!谁是老弟?”王王石的声音永远最大,道:“快点收抬行囊回中原去吧!”

  谈笑此刻正立于长城之上,遥望东方,喃喃道:“是该回去了,六府道的绿林恐怕此蒙古军难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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