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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暗中,李北羽原是要监视葬玉、埋香的动静,斗见这人正是雅竹小馆的吴馆主不由得吃了一惊。

  赵虎此时一见吴馆主到来,也是一惊抱拳道:“馆主有事?”

  吴馆主一点头,道:“告诉你们张老大,说我有事……”

  赵虎应了一声,留下小笛子便转身奔入厢房。

  李北羽这下兴趣来了,这吴老头绝不会白痴白痴的来找张瞎子;若是要说些方才那闹事抱歉的话早就说了。

  显然,是因为高拯搜高节斋的事!

  李北羽又一沉思,觉得这事大是奇怪。

  张瞎子一行显然是刀斩门雷杀的手下,而刀斩门和黑旗武盟之间又是暗斗不已。

  如果雅竹小馆是黑旗武盟的分舵又怎么可能和张瞎子交涉?

  结论是,雅竹小馆是刀斩门的分舵,所以张瞎子可轻易的包下后院;那么,百里怜雪得到的消息是假的?是不是黑旗武盟故意透露而诱导玉风堂和刀斩门两虎相斗?

  李北羽发觉了一个更可怕的假设,如果百里怜雪也是黑旗武盟中的人呢?

  李北羽方自一皱眉,暗中提起一口气,见那吴馆主已经进入厢房之中,亦随之轻飘若羽飞的贴到张瞎子所住的“清流斋”窗外。

  单单方才这一身手,已不是寻常市井混混或是武林好手所能做的出来。

  李北羽将气息沉入丹田,自怀中取出一支白色翎羽出来。

  翎羽雪白无染,长一尺一寸,握于掌中轻若鸿毛。

  手上这羽翎,便是李北羽转战十年苦心钻研出来的“离别羽”。

  这轻飘飘的羽毛和昔年苏小魂的天蚕丝真可一争光辉。

  李北羽将掌中翎羽轻放在窗纸上,用的是姆指、食指、中指轻挟,缓缓的在窗纸挥动,状若拂尘。

  方三两下,那窗上油纸竟被磨掉一半,隐约透明已可见得屋内情景!

  这手功夫更端的是骇人,无论内力指劲皆得配合的无上神妙方可达到这等意随心转的境界。

  屋里,吴馆主和张瞎子已然落坐;在旁的,还有葬玉和埋香。

  依他们身势,大是熟识之人。

  果然,张瞎子当先道:“吴长老,有何不妥?”

  眼前这位吴馆主赫然是刀斩门八大长老之一的吴昊刚。

  窗外的李北羽微微一笑,这洛阳果真是卧虎藏龙之处!

  吴昊刚沉声道:“有人暗中设计玉风堂中人来查老夫住处……”

  埋香皱眉道:“玉风堂已经知道雅竹小馆是刀斩门的分舵?”

  “不是!”吴昊刚皱眉道:“他们的消息是,黑旗武盟的分舵……”

  张瞎子忽然沉声道:“据玉风堂内部传出来的消息,百里怜雪今天中午就住进了玉风堂内——”

  吴昊刚双目一闪,道:“莫非是他假造的消息?”

  “还不知道!”张瞎子冷笑道:“这事总会查明的……”

  吴昊刚点点头,道:“方才那个狄雁扬也在人群之中!”

  葬玉冷笑道:“不错,今晚子时……”

  话声未落,人已倏忽出手;只见她身子一折,已往李北羽藏身的窗牖迫来。

  李北羽心下不觉一惊,自己得知雅竹小馆和刀斩门的秘密,又得知行动是在子时时已打算离去。

  便这意念一动,身子稍移之际,已叫房中葬玉得知。

  李北羽急一翻身往后跃去,同时自怀中取出一块面罩往顶上罩下。

  这一刹那,葬玉、埋香、张瞎子和吴昊刚已然团团将眼前这黑衣人围住。

  张瞎子将那独留的右眼睁开,注视眼前这位神秘人。

  只见他手执一根尺馀长的翎羽,指间姿势,赫然和少林七十二艺中的捻叶指大有异曲同功之妙。

  张瞎子注视半晌,只见此人无论身势或是呼吸,全身真气运行竟和各门各派全然无关;武林中竟有这斗心法?

  他心中暗惊,口里嘿、嘿冷笑道:“阁下是宵小之辈嘛?”

  大凡武林中成名或武学造诣深厚之人,岂会忍得下这等侮辱之词?

  张瞎子一开口便是重话,目的也是用的激将法,要叫眼前这人自暴身份。

  他张瞎子虽然是触目,那仅剩的眼睛可亮得紧。

  张瞎子话声一落,那蒙面的李北羽竟然笑道:“不错,在下正是宵小之辈……”

  这一回答,不独张瞎子始料未及,众人亦为之一愕。

  吴昊刚当先跨前一步道:“吴某专杀宵小……”

  吴昊刚往前跨一步的同时,动的是葬玉和埋香!

  葬玉自右而来,两手翻飞中,竟隐隐有千手幻相;埋香自左仆地倒翻,以手支地攻出的是双腿!其势亦如风霆雷击!

  便同时,吴昊刚亦扬身半空,锁住李北羽上方空隙,务求一击而中!

  他们为什么出手这么重?

  因为眼前这蒙面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秘密。

  另一个更重要的埋由是,这个蒙面人的气势太惊人,举手投足直似一代宗师;设非三人全力施为,只怕无法将之拿下。

  只有张瞎子没动,因为他要看这神秘人的出手。

  李北羽出手,身子果真如手上轻鸿翎羽;只见他身子轻轻飘起,先迎向葬玉掌风中;又暗一吐气随那掌风后退,似风中落叶飘入埋香狂腿之中。

  同时,手上翎羽经由中指、姆指挟住,食指一点,往那顶上吴昊刚而去!

  此时的白毛翎羽已非轻若鸿絮,它快,快若过眼幻影;它敞,敞若天地散雾。

  一瞬间,翎羽上的百羽丝全部散开如蒙,一大片中那羽茎已破人吴昊刚左掌!

  李北羽大笑,一翻身以足点住埋香攻来双足,一跃便自长笑而出雅竹小馆墙外而去!

  吴昊刚骇然注视掌上羽茎,直透穿苦练三十年的大力碎碑掌力,这等功力只怕门主雷杀方有。

  张瞎子沉声道:“可怕的不是这支茎梗……是那散毫——”

  每个人聆听张瞎子的判断!

  张瞎子长吸一口气,道:“那羽毫敬如浓雾,使此一瞬间,你觉得无法预测那藏于背后的茎梗攻往那个方向……”

  吴昊刚脸色变了数变,方颤声道:“不……不只这样……”

  葬玉一抬眉道:“还有什么?”

  “美!”吴昊刚身子抖了起来:“那毫毛散开的美,有如……有如……”

  “有如什么?”三个人同声急问!

  “有如,”吴昊刚眼中带着迷惘和恐惧道:“有如……情人脱下最后一袭轻纱……”

  情人脱下最后一袭轻纱的时候,除了眼醉、人醉、心醉,你还会想到什么事?

  如果那时候有死亡,你是不是甘心就死?

  不,你不会,绝不会想到情人脱下最后一袭轻纱的时候,死亡由情人的背后穿出来吻你!

  人类恒古以来一个最大的悲哀,就是——爱与死!

  “你终于出手了?”

  “是!”

  “效果怎样?”

  “不好——”李北羽大大叹口气道:“穿透了三十年功力的大力碎碑掌……”

  “这还不好?”杜鹏咬牙道:“你打算怎样才叫好?”

  “你不懂——”李北羽苦笑:“我原先的意思是要射向吴老小子的腿,怎么知道会穿到他的手去……”

  杜鹏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你还无法完全控制这”离别羽“射出后所产生的迥力变化?”

  李北羽又是苦笑,点点头,半晌才道:“那时吴昊刚出的是掌!所以羽梗竟然受了他的掌风影响穿往他掌上而去——”

  杜鹏笑道:“这不好吗?出拳的破拳,出腿的断腿……”

  “不好——”李北羽道:“如果那个人功力深厚,只怕半途那羽梗就得断——另外,如果有人用上大移转神功之类的气机引导,这离别羽只怕成了废物!”

  不错!离别羽如果随时会受到对方的气机回力影响,只怕对方发觉后,每回出手即离,那羽梗便要次次落空。

  杜鹏也是一叹,道:“秃鸟,别灰心,失败为成功之母……”

  李北羽真的苦笑了,摇头叹气道:“咱们到园中看看那位顾秋全顾大坛主准备的怎样了?”

  园中已有人,时已届子时。

  顾秋全心不甘情不愿的倒竖靠到树干上,那李北羽和杜鹏正好自房中走来。

  嘿,园子里人可不少。

  玉楚天当先叹气走近道:“秃鸟、大鸟,没办法啦,我那宝贝妹子偏偏要在此时和那个百里怜雪在此赏月饮茶……”

  小阁上,玉珊儿和百里怜雪可谈得乐呢!

  暗中,还有一个人踱步而出,是高拯!

  玉楚天苦笑道:“高坛主说这档子事没他一份不行……”

  杜鹏苦笑道:“还有没有?”

  “还有一个!”一个娇滴滴声音由花丛随人冒了出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就是我。”

  “你?”杜鹏看着玉珊儿贴身丫环碧荷苦笑道:“你不去睡觉,这么晚了凑什么热闹?“

  碧荷脸上一红,道:“我喜欢——”说完,双眼儿竟媚笑溜定住杜鹏猛瞧。

  乖乖,这姐儿可是看上我了?

  杜鹏向李北羽做个询问解危的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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