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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所有的爱情悲剧都是一样的。柳帝王叹一口气,道:“宣兄和梅卧姑本是青梅竹马,只是那梅卧姑自幼长于世家中娇纵惯了,个性上便蛮横得多……四十六年前,你爷爷要外出闯江湖,梅前辈自是不肯。想着,梅字世家有吃有喝,又何必去过那血雨腥风的日子?”

  可是,一个男人岂甘就此一生?所以宣玉星依然义无反顾的走!五年后,在衡山之颠巧遇邱小月;两人朝夕相处,情愫日浓。待那梅卧姑也入江湖千里寻找宣玉星却晚了一步。那时,邱小月已生下一子,宣玉星和她早有了夫妻之实。

  梅卧姑大怒,举剑要杀邱小月母子,宣玉星自是不肯而加以阻揽;如是,情人的血,那宣玉星一失手便刺了梅卧姑一剑。

  宣雨情惊呼道:“后来呢?”

  柳帝王苦笑,道:“梅前辈受了这层刺激,当下含恨而去,扬言此生此世必报此仇……”

  柳帝王一叹,道:“你爷爷自是心中大有惭愧,四十一年来无时无刻不在寻找那梅卧姑的下落……谁知,梅前辈个性本就执拗。那衡山之事后也不回梅字世家,便此在江湖上消失……”

  宣雨情点头,又忽儿急问道:“一直到现在吗?”

  柳帝王摇摇头,叹道:“日前,你爷爷接到她的挑战信函,约昨夜见于‘孤独离去村’……”

  宣雨情明白了,正是“不应有恨更无仇”!所以,爷爷此次本就抱着死在梅卧姑的剑下以偿宿愿的心理。

  她正想着,那柳帝王忽的冷哼站了起来沈声道:“鼠辈不敢现身吗?”

  宣雨情一愣,只见那屋角两沿果然各自走出了四名汉子来,个个,手上拿的是链子刀!

  柳帝王眼瞎心可明白得很,立即冷笑道:“八字擒仙链子刀。嘿、嘿,以你们这点道行也敢在柳某面前卖弄?”

  “哈……”,一串笑声自屋顶上传来,是名全身劲装的彪悍汉子,只听他恶声狂笑道:“好瞎子,报上名……”

  柳帝王静听之后,淡淡笑道:“就算枯木神君来也不敢在柳某面前发出一声笑来……”

  那劲装汉子脸色一变,冷声道:“何用家师,便是这八字链子刀整治你已足足有余……”

  “哈……”柳帝王大笑道:“你这小子大概是枯木小老儿门下首位的枯木秀才?哼、哼,从你身上的气机运行和呼吸来看,约莫只有你师父的六成火候……”

  枯木秀才的心往下沈,眼前这瞎子未免太可怕。单单昨夜杀花家堡那四名好手已够惊人,竟又能从自己呼吸中知道成就多少,近乎神话!

  “阁下是那位?”枯木秀才的语气温和了不少,我们的目标是这位宣雨情姑娘——行有行规,请阁下别干扰我们的行动!否则……“柳帝王淡淡一笑,以出手代替回答!以杖为剑,使的是早已在江湖上消失的帝王绝学!八把链子刀如电、如网罩向柳帝王;他们想,以这个阵仗来对付一个瞎子未免牛刀杀鸡。所以,每个人都有点漫不经心,都有点想笑。枯木秀才却是一肚子苦水往上涌,他实在不敢相信,天下竟然有人的武功高到这样!不可能。八把链子刀全数落到了地上,执刀的人权躺在他们链刀的旁边。他们不敢相信,怎么八个明眼的人会输一个瞎子?他们至死还不明白!因为,他们忘了瞎子和明眼人一样,有好多、好多种!而柳帝王刚巧是最可怕那种最可怕的一个!枯木秀才逃的速度绝对不比任何人差,只一倏忽便已到十丈外而去。柳帝王淡淡一笑,忽的身子一颤急咳了起来!宣雨情一惊,急往前扶住道:“柳前辈,你怎么了?”

  柳帝王摇摇头,盘坐了下来,便此吐纳呼吸了起来。约莫一柱香,他才叹口气道:“让姑娘你担心了……”

  他说着,头转向那八具体不由得皱眉沈思。宣雨情在旁讶道:“柳……前辈有何不妥吗?”

  “奇怪?”柳帝王喃喃道:“这不合情理啊?”

  宣雨情惊异道:“前辈,你的意思是?”

  “不对!”柳帝王倏忽仰头沈思缓慢道:“不对,大大的错了……”

  宣雨情正又要问,远处,马蹄急响传至!

  柳帝王脸色一变,惊叹道:“来人好高的武学造诣,只怕不在你爷爷之下……”

  闻人独笑注视眼前这位瞎子,淡淡一叹,又将目光一项新坟微凸处。他一落马,剑已解下在手。这端,宣雨情脸色一变,连柳帝王都说眼前这位中年文士打扮,却有一股王者威严的汉子;他武功不在爷爷之下,莫非也是来擒杀自己的?

  她心中一震,可也不畏惧。当下,清哼一声往前跨步娇斥道:“别在我爷爷面前动武,到前面去……”

  闻人独笑淡然一顾,只默默将剑交给身旁的杨汉立;接着,往前两跨步,便自屹立于宣玉星的墓前。

  宣雨情心中一愕,方未明白怎么回事;立时又见那杨汉立放妥了洞主的剑,由马鞍中取出三柱香来点着传给了闻人独笑。

  柳帝王眼瞎,心中随闻人独笑的气机转念,当下已完全明白眼前这位名剑的心思。果然,耳里听见闻人独笑将香插落于地上坟前的声音,接着是默祷了起来。便这片刻,那柳帝王心中不禁微微惊异,双眉皱结不已。

  因为,闻人独笑的气机,不但浩塞天地;而且回转运行中,竟似有一股悲愤。

  因为,闻人独笑的气机竟似逐渐凝结、激汤往一个固定的方向移动、撞击!目标是?

  柳帝王!

  闻人独笑在宣玉星的坟前默立足足至那所插的三柱香全化成了灰烬,方回转头向柳帝王淡笑道:“阁下和昔年柳帝王第一名剑之间?”

  柳帝王淡淡一笑,道:“柳某正是你口中的柳帝王!只不知阁下是?”

  “闻人独笑——”声音回答的很轻,却很有力!

  “独笑鬼剑的闻人独笑?”柳帝王双眉微微一挑,笑道:“闻人兄,你我生于同年,今日之会可是有缘的很……”

  闻人独笑视察柳帝王半晌,方轻叹道:“柳兄驻颜有术,闻人某自愧不如……”

  这话,涵义极深。一般武功心法能达到某种境界后,则可以保持面貌、皮肤不至于老化;然而更上一层,能达到“迫璞归真”的境界,甚至可以转白发为青丝,更显示年轻来。

  闻人独笑之所以下这话,表示他已承认眼前这人便是柳帝王!因为,眼前这瞎子的气机浩荡惊人,若非传说中的柳帝王无法臻此!可是,他还有一点奇怪的地方……

  “柳兄体内气机运行似乎有些受制?”闻人独笑双目闪动道:“尤其第五会穴到天柱左穴之间?”

  柳帝王淡淡一笑,道:“闻人兄不愧是天下八剑之一!单这点见识,在中原上已可排名第一。”

  宣雨情此时不禁愕然道:““中原不是只有四大剑客吗?”“那是中原关内而已——“柳帝王的神情竟似有无限遗憾:“关外长白山上就住了两位足以和中原名剑对抗的名剑……”

  闻人独笑双目一凝,手上青筋已微浮。当下,沈声道:“还有呢?另外几位住那里?”

  柳帝王淡淡一笑道:“两位住塞外昆仑山脉上,另外一个……”柳帝王脸色稍变,停了半晌才道:“另外那把剑住在东瀛扶桑国……”

  这时,宣雨情忍不住道:“中原四剑加上关外、塞外、海外的五剑,以及前辈你岂不是天下十剑了?”

  “宣兄已死!”柳帝王轻叹道:“柳某又是瞎子!人目既已瞎,岂可论剑?”

  闻人独笑望着地上的八具体,淡淡笑道:“只要心不盲,无欲的剑才是真剑精髓……”

  柳帝王倏的仰天大笑道:“就凭闻人兄这句话,柳某又何复推托之言?”

  “好豪气!”闻人独笑双目精光一闪,神情竟也有一丝恭敬道:“帝王之剑适合在擎天之处舞扬,柳兄可愿比移?”

  柳帝王轻一点头,朝宣雨情笑道:“宣姑娘可愿同往?”

  宣雨情望着她祖父坟碑,摇头道:“小女子想陪陪爷爷他老人家……”

  柳帝王一笑,转向闻人独笑道:“请闻人兄身旁那位兄弟先将这八个鼠辈随埋掉可好?”

  杨汉立见那闻人独笑点头,当下即抱拳道:“柳名剑请放心,杨某自当料理乾净以免污了宣前辈的坟灵……”

  柳帝王大笑道:“闻人兄,请!”

  宣雨情望着柳帝王和闻人独笑双双并肩离去,一颗心不由得担忧了起来;眼前,那杨汉立可很俐落的将八具体来回两三次,全数不知藏到那儿啦!

  宣雨情独坐爷爷坟旁,不禁又是悲从心来。想祖孙两人相依为命便足有十六年之久,她宣雨情可是连爹娘的面都没见过。问过爷爷,每回得到的答案是等长大再谈;那知,这回连说的机会都没,爷爷便已去逝。

  难道是爷爷忘了?或者是另有安排?她叹一口气,看着杨汉立已然将事情料理妥当,不禁问道:“这位大叔,柳先生和闻人先生的决斗是在那里啊?会不会有危险?”

  杨汉立注视了宣雨情一回,方笑道:“高手决胜负,往往是取决于一刹那间心思的变化,力劲的转运、情绪的稳定,以及四周环境的配合,对手的压力等等……”

  他一笑,又道:“所以柳先生和我们洞主之战只绘点到为止,不至于有伤亡之事……”

  因为,真正的高手决斗,他们的力道捏拿一定是在最省力下可以达到最好的效果为准!胜败一分,便用不着杀伤对方。

  如心印证,你知我知便是矣!这是宗师的典范。

  宣雨情嘘了一口气,问道:“那……地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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