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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司马玉峰吐舌道:“啊呀,那么远么?”

  蓑衣鬼农笑道:“是的,这是一条漫长的路程,以你的脚力,大约四十天可到!”

  司马玉峰欣慰地道:“好在与师父一道走,可以边走边谈心,不致感到寂寞。”

  蓑衣鬼农失笑道:“哈哈,谁要跟你一道走呀?”

  司马玉峰一怔道:“啊,师父不去?”

  蓑衣鬼农点头笑道:“为师来自中原,自然也要回到中原去,不过,为师不会跟你一道走的!”

  司马玉峰迷惘道:“这为什么?”

  蓑衣鬼农含笑反问道:“刚才那树腹怪叟说你可以获得一品武士,但需要怎样?”

  司马玉峰脱口道:“多在江湖上历练历练!”

  蓑衣鬼农停住脚步,哈哈笑道:“瞧啊!所以眼前便是一个良好的机会!”

  司马玉峰跟着停步,惶然道:“可是弟子从未履中原一步,不知太华山在那里呀?”

  蓑衣鬼农笑道:“太华山在你的嘴里!”

  司马玉峰一错愕,继而恍然一哦,笑道:“多谢师父指点,那么,弟子就独自走一趟试试了!”

  蓑衣鬼农道:“在路上尽量少管闲事,该打就打,不必畏惧,该逃就逃,不必逞强!”

  司马玉峰恭声道:“是的,师父。”

  蓑衣鬼农道:“抵达太华山时,仍以易容过关为佳,但现在你应该恢复本来面目!”

  司马玉峰将脸上的易容膏拭掉,恢复自己的面貌,又恭声问道:“师父还有什么吩咐?”

  蓑衣鬼农由怀中取出两封白银,递给他说:“这是一百两银子,大概已够你走到太华山的盘川,万一不够,不妨在路上黑吃黑做一笔!”

  司马玉峰收下银子,笑道:“不必打劫,弟子下山后将先到柳树堡,也许弟子的义祖父母还在那里,弟子可以向他们多要一点!”

  蓑衣鬼农笑道:“那也好,你由此下山向东北行,经清水堡、高台、临泽、越过长城便是柳树堡,见到你义祖父张寄尘,可代为师向他致意,他的葡萄酒使这里的巴荒生活生色不少,有机会得找他喝两杯——好,你去吧!”

  半年的相处,司马玉峰已深知师你的脾气,说干就干,最不喜欢婆婆妈妈,当下也就压抑离别情绪,含笑倒身下拜道:“师父,咱们在中原的什么地方见面?”

  蓑衣鬼农双手扶起他道:“为师对神蛇的生死之谜仍极感兴趣,因此为师将在太华山附近等着你过关出来!”

  司马玉峰说了声好,转身飞步而起,朝祁连山下奔落,疾若流星……

  翌日晌午时分,司马玉峰来到了柳堡。

  柳树堡在临泽东方十里处,地当长城外围,是个偏僻的小镇,司马玉峰三年前曾随义祖你张寄尘来此拜访一位武林前辈,他是“五柳先生谢风尘”当年也曾在中原武林“风云”过一阵子。

  后因得罪了一个大魔头,便举家迁来柳树堡避仇,与张寄尘结交,两人时相过从,遂成好友,半年前司马玉峰离开汉古槽坊上祁连山后,张寄尘的老妻便辞散汉槽坊的伙计,收拾细软投奔“五柳先生谢风尘”,暂时住在他家里等候丈夫和司马玉峰的音讯。

  时隔半年,司马玉峰虽觉义祖父母多已不在“五柳先生谢风尘”家里,但仍决定先到这里来看看。

  五柳先生谢风尘家在柳树堡外,门前种值五颗柳树,司马玉峰来到门口时,正见五柳先生的儿子谢方辉抱着一个婴儿在门口哄着,当即上前一揖道:“方辉兄别来无恙,还认得小弟否?”

  方辉一见张寄尘的孙儿司马玉峰,登时面色剧变,倏地后退一大步,惊呼道:“是你——”

  声音拉得很长,充满惊疑,好像在他的记忆里,司马玉峰早已死了,今天突然显灵来哧唬他似的!

  司马玉峰心想一定是义祖父以为自已已经死在龙华园中,而把“消息”带到这里,故此使他这样吃惊,连忙再拱手笑道:“方辉兄请勿惊赎,小弟并未死在龙华园中,今天特来……”

  谢方辉突然进出异常激动的声调整道:“你等一等!”

  说着,转身向屋内急急跑进去。

  司马玉峰皱了皱眉头,有些困惑,暗想你谢方辉已看出我司马玉峰并非怪,就该即时延客入屋才对,难道以我们两家的交情,还要先进去通报一声才能做决定么?

  思忖刚了,只见那谢方辉已由屋内匆匆奔出,抱拳强笑道:“家父在后花园里,司马兄请随我来!”

  司马玉峰含笑点头,举步而入,跟着他经过两重庭院,来到后花园,一眼瞥见五柳先生谢风尘正负手静立于水池旁,似在观赏池中鱼儿打架,急忙趋至身后,必恭必敬的拜下去道:“谢老伯您好!”

  五柳先生谢风尘年高七十,头戴一方文士巾,身穿一袭蓝色儒衫,倒映在池水中的是一张长眉凤目,端正而清癯的脸庞,苍须垂胸,神态文静逸,他闻声徐徐转过身子,双目精光奕奕,默望司马玉峰半晌,轻轻点了点头,猛右右臂一抬,举掌向司马玉峰疾劈过去!

  由于事出意外,司马玉峰几乎还没想到要闪避之时,胸口已“砰!”的中了一掌,登时五脏翻腾,目冒金星,脚下蹬蹬蹬倒退五六步,一屁股坐地上。

  五柳先生谢风尘仍不罢休,紧接着抢步欺上,又是一掌劈出,像似与司马玉峰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不把他打死绝不甘心似的。

  司马玉峰震骇欲绝,疾忙就地一滚,翻开一丈远,跳起惊叫道:“谢老伯,您怎么啦?”

  五柳先生谢风尘一掌落空,腾身再扑,右掌箕张如爪,直抓司马玉峰心口,厉笑道:“狼心狗肺的小子,你今天还敢到柳树堡来,可是以为老朽无力收拾你么?”

  话未完,凌厉的五爪已抓到胸前!

  司马玉峰不敢还手,赶忙飘身后退,双手连摇,惶声大叫道:“谢老拍有话好说,小侄是来见家祖父的呀!”

  五柳先生闻言更是狂怒,如影随形再度扑上,双手连环攻出,暴喝道:“别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毕竟张寄尘善心终获天佑,居然能在身心重创后逃到老朽这里——接招!”

  右掌左指,上劈面门,下点肚上分水穴,招式雄浑无匹!

  司马玉峰听他说得蹊跷,不由心头一震,于是不再退避,右手陡然下削,拍开他攻到肚子的左手双指,右掌一翻一扬,一把扣住他右手脉门,大声道:“谢老伯,请说清楚再动手,家祖父怎么了?”

  五柳先生没想到司马玉峰武功变得这么厉害,一出手便扣住自己脉门,一进惊怒交迸,大喝道:“方辉,你还不过来宰掉这小子!”

  这时,那谢方辉一见老父被司马玉峰制住,动弹不得,大惊失色,急忙俯身在一排花盆下抽出一柄长剑,一声长啸,纵身疾扑过来。

  司马玉峰急欲明白真相,情知不发威不行,一见谢方辉扑来,俊脸陡沉,声色俱地道:“站住!否则我先杀了你父亲!”

  那谢方辉面色一变,即时刹住扑势,果然不敢再扑过去了。

  司马玉峰凝望他沉声道:“方辉兄,你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谢方辉面肉不住跳动,含怒冷笑道:“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明白,用不着装糊涂,我张叔叔在重伤初愈后带着一颗痛苦的心离去之前,已将一切告诉我们!”

  司马玉峰一听“重伤”两个字,惊得差点昏绝,张目骇呼道:“你说什么?我爷爷受伤了?”

  五柳先生见司马玉峰“装糊涂装得真象”,气得眦目欲裂,张口“呸!”的向他吐去一口痰,厉吼道:“方辉,别管为父,你快动手!”

  司马玉峰偏头避开他吐到的痰,乃骇望谢方辉急问道:“快说,我爷爷是怎么受伤的?”

  谢方辉怕他向老你下毒手,投鼠忌器,不敢上前动手,只怒目切齿道:“哼,你真会装蒜,我且问你,张叔叔辛辛苦苦养大了你,又冒死帮你寻找你的父母,你不但不图报答,反而把他打得几乎送命,你是人生的么?”

  司马玉峰大惊道:“啊,你说小弟打伤了家祖父?”

  谢方辉冷笑道:“不错,这是张叔叔临离我家亲口向家父说的!”

  司马玉峰立刻想到是怎么一回事,当下忍胸中悲痛,颤声问道:“家祖父怎么说?”

  谢方辉怒瞪着他愤愤不平地道:“他说他在祁连山龙华园外等候你的消息,等到半夜,却忽然发现你在身后山道上奔驰,连忙追上你,问你原因,那知你竟骂他是疯子,后来又打了他一掌,嘿,总算皇天有眼,他还能挣着一口气逃到我们这里来,他说不明白你小为什么突然变了,但是我们却是明白的很,你小子所以要打死他,还是为了想侵占他的全部产业!”

  司马玉峰知道这是误会中的误会,并不生气,接着又问道:“我奶奶陪家祖父现在到那里去了?”

  谢方辉冷笑道:“哼,你休想知道!”

  司马玉峰百感交集,不禁凄然泪下,悲声道:“说了你们恐怕不相信,打伤家祖父的不我,而是面貌与我一模一样的龙华园少园主王子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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