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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快!快!这边……”

  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呢?这逼仄阴霾的古刹,是不是真的需要一泉外界的活水?

  “佛祖慈悲……”慧权闭上了眼睛。佛武双修的双岔路上,他彻底倒向了一边。

  看管不力,甚至有私放之嫌,慧权身为戒律院弟子自然难逃其咎,结结实实地挨了一百棍子,并被勒令戴罪立功,前来追捕颜中望。

  颜中望不笨,也不喜欢装傻,最不喜欢欠人情。

  这样的逃亡他觉得羞耻,他想要结束了。

  要命的是,世间事既不是想开始就能开始,也不是想结束就能结束的。

  “走水啦!”有人高声狂呼,“救火啊有人放火”

  “怎么会?”苏旷大惊,“难道官府真的派来人马,要把都一泡一网打尽?”

  “先不管这些。”慧权下了决定,“人命关天!我们……”

  他忽然扶着额头:“糟糕,烟里有毒……叫大家……去上风向。”

  上风向,在茶园。

  “不行,这火就是从茶园烧起来的!”苏旷跺脚直跳,“这把火一放,官兵来也要来,不来也要来我们冲出去再说!”

  风卷着火,火顺着屋檐,烈焰舔食着一切可以吞没的东西。一盏盏油灯被烧灼许久,砰的一声炸开,而后火油四溅。油星没有落地就化作一朵朵火花,落在哪里,都是一片红彤彤的燃烧。都一泡里多的是老油竹编的屏风桌椅,这一烧起来,烟雾极大,夹着嘶喊声吼叫声咒骂声,顿时乱成一团。

  苏旷一边跑,一边咳嗽,一边想真奇怪,为什么我没有中毒的感觉?

  §外传一:永忆江湖 五、割誓为盟

  柳衔杯惊愕地看着达能倒了下去,七窍流血。

  “怎么会?”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力道把握得很好,达能虽然年事已高,但内力深厚,依旧是一流高手,决不至于这样就受了重伤。

  “二先生!柳二叔!你没事吧?”苏旷急吼吼地跳过来,“烟里有毒,许多人中毒了!”他又解释,“还有许多人没中毒,真奇怪。”不等柳衔杯回答,他已经吃力地喃喃自语,“不对……没中毒的,都是都一泡的人。”

  越来越多的人涌上街道,一个人在舌绽春雷地大喊:“大家安静诸位江湖同道,大家有所不知,扬州知府是个搜刮民脂民膏的狗官,他生生劫掠了五万两漕银!五万两,这本是运河疏浚的救命银两哪即便是事不关己,我们侠义之人,难道就能袖手旁观了不成?”

  是桌子。这个平常木讷而且沉稳的人像是完全脱胎换骨,振臂一呼,四周鸦雀无声人群陷入混乱的时候,不管什么人站在中心,都有了种权威感。

  “不仅如此,狗官还嫁祸给我们都一泡三位当家的,大当家三当家现在已经生死未卜,极有可能落在那群人手里而那狗官,他心狠手辣,放火下毒,要把我们一网打尽!”桌子越来越激动,几乎声嘶力竭,“既然如此,我们大家就和狗官拼了!我们走去知府衙门,杀他个鱼死网破,救回当家的!是爷们儿的,给个回话!”

  “走啊”先是有三五个人应和,很快就变成了齐刷刷的吼声。

  “走,杀了那贪官!”人群燃烧着,他们的眼睛和燃烧中的房屋一起冒着烟雾。

  “不行!”苏旷再也看不下去了,“你们没有证据,现在贸然冲去就是谋反。”

  一时间剑拔弩张,桌子回头:“小苏?我差点儿忘了你是半个官府的人。”

  苏旷喉咙发干,他回头,想要找一个能够控制局面的人。他求救一样看着柳衔杯:“柳二叔!”

  柳衔杯脸上有一丝淡淡的悲哀:“小苏,你说得没错。我不知道火是谁放的,但我知道毒是谁下的。”

  “谁?”

  “我。”柳衔杯说话甚至有点儿费力,“是我们十四年前下的毒,用销魂蚀骨酒浇在竹林里,竹子中就自带了五分毒性。茶园说书的台子就是用老竹子搭成的,一旦烧着了,烟里就染了毒那些年我们一直担心有人要来找我们的麻烦,就设计了这个机关,我几乎快要把它忘了。”

  苏旷“啊”了一声。他们安然无恙,这说明放火前都一泡中所有人都服过解药这把火不仅是自己人放的,而且还是一场预谋。

  他猛一拍脑袋:“等等我知道解药在哪儿了!我去找!”

  他一头又钻进了火海中,柳衔杯想要喊住他,但抬起的手又放落下来。

  火,身后是火,前方还是火。

  这茫茫的黑夜中已经有了光,先是一点,接着一线,再然后就是一大片。虽然还是认不清面貌衣饰,但从整齐划一的呼喝声中,可以辨明来者正是扬州府的巡戍城卫。马蹄声中还夹杂着练家子敏捷的脚步,想是总捕头肖之龙也带了人手赶来。

  一时间看不清局势,但可以确定的是,来人是敌非友不管什么理由,在这个时候,大家想必不会是军民一家亲。

  “半夜三更,明火执仗,视同叛逆!”长街的前后都有了兵马,刀鞘敲击着马鞍,十几个人随着节奏发出训练有素的呼喊

  “轻举妄动者杀无赦!”

  “窝藏劫匪者杀无赦!”

  “聚众反叛者杀无赦!”

  一边是烟雾缭绕的都一泡,一边是小河,前后各有堵截,俨然是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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