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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二、救援路上遇怪事

  第二天俊卿陪安洁去看视吴一飞妻子的病,医家有割股之心,危急之时可以不避男女之嫌,然而既有安洁俊卿自然只有拜见之后与一飞退出在外堂相侯。

  吴一飞的妻子娘家姓张,吴一飞杀人之后人湖为盗张氏父母原有退婚之意,张氏却对父母道:“爸妈对女儿的好意,女儿岂有不知,只不知他杀的人该不该死?”

  张氏父亲沉吟道:“那恶少纵他的豪奴悍仆当街调戏妇女,自然该死。”

  张氏沉思半晌,低声道:“那恶少既然该死,不过是上天假他之手除去罢了,他既然仗义,女儿想还是为他守节。”

  父母看她知此坚贞,终于送入湖中去完了婚,一飞感她知己,又敬她为人,所以夫妻情深,数十年来,情爱也是老而弥坚。一飞性勇好斗,入了大湖更甚,得张氏的温和劝慰,粗豪的本性虽不改,但是对别人渐渐豁达大度,不再像以前一样欢喜一言不合就拔刀子拼命了,他武功原好,再以坦诚豁达待人,太湖里的声望鹊起,终于成了一湖之主的总舵主。她的瘫疾,一飞真是时时刻刻都掂念心中,安洁在内室为张氏诊治,他在前厅坐立不安,又不能约俊卿而去内室看望,俊卿见他如此,更加找了话和他说,道:“七叔,承你赐的两把宝剑,一点瑕疵也无,精芒电射既不‘残’,又不‘缺’,为何要叫做‘抱残’和‘守缺’剑?”

  一飞被他一句连一句的问得要走又走不了,看俊卿一脸嘻笑之色,他五十余近六十的人了,岂有不知是俊卿顽皮故意为难的意思,爽性道:“我也不知,待我进去问你七婶吧。”

  说完起身就走,俊卿心中方始了然为何他为人如此粗豪却能领一湖之众,维持太湖数十年的英名,应变的机敏实非常人所能及。

  吴一飞一直走进内室,见张氏已然坐在床上与安洁亲谈,心中大喜道:“已经好啦?”

  张氏笑道:“哪里就这么快,安侄女看了说不要紧,她用雷火神钵来灸,大概十天功夫可以好,小还丹用了可以调益病后还原的身体,不用也没有关系,正在商量呢。”

  吴一飞放下心来,忽问安洁道:“侄女婿到底怎么样?”

  安洁不知何意,半天方道:“他很好啊”

  吴一飞伸手抓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当了安洁不好意思直讲,又抓了半天头方道:“我一送他到前厅就想回内室来看望的,不想侄女婿一句连一句的相询,直到他后来问‘抱残’‘守缺’两剑的来成,我见他回首忍笑方籍口问七婶走进来了,我想问的只是他到底是不是欢喜多说话的人?”

  安洁一听就知俊卿看他关心内室,在设法引他着急,她对俊卿是自小爱护惯了的,笑道:“俊卿长于富室,不曾受什么生活上的磨难,天性乐观些,不失赤子之心,见了新亲或许话会多一点。”

  张氏也笑道:“如此说来有两个不失赤子之心的人,侄女婿是像小时一般顽皮,你七叔却是像小时般性情急躁。”

  安洁听张氏如此说,也不再辩白,笑对一飞道:“俊卿最喜欢玩水,七叔若怕他引你发急,便请七叔找位水性最好的寨主陪他在太湖练水性吧。”

  从来做首领的人没有不好胜的,吴一飞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脯道:“你知道全湖水性谁最好么?”

  安洁见他如此粗豪自负,笑道:“我总不信会是七叔,当了总舵主,整天在水里,岂不是毫无威严。”

  吴一飞大声道:“不信也要信,水性就是我最好,不信你去问问看,吃奶的孩子都知道总舵主的水性全湖第一。”

  安洁对一飞道:“七婶的病七叔可以放心,七叔愿带了俊卿习性自然比外人好,我一定告诉他好好在湖里玩。”

  张氏又笑对安洁道:“抱残守缺二剑,或许因为两剑相合的一面是平的与普通宝剑相较,略有残缺似的,所以取了那个名字,我家自祖父开始,不习武事,当年相传的‘抱残守缺’剑诀就不知下落了,玉侄女告诉侄女婿让他随时留意,若遇上了莫要轻轻放过。”

  俊卿嘻顽,一飞豪爽两人在湖中倒极其相得,直至七月上旬,此时不仅小云小倩早已好了,便是一飞妻室张氏也已康复,七月十五中元节俊卿夫妇要回杭扫墓,方才辞别而去,又到元妙观拜别了一尘,策马回杭城,白氏家园。

  中元节后,俊卿便打算北上玩耍,安洁却拦道:“婚后三四个月都在外面,你家祖产银号,机房绸缎庄的帐目也该清清。”

  俊卿自小坐在他祖父怀里看算帐看惯了的,他修习上乘正宗的内功,自然而然的心灵手快运指如飞,虽然如此各处的帐目也十几天才核完。

  安洁又拿了些花样给他,道:“师父是师祖的关门弟子,我入师门又晚,在一辈同门中最小,习艺与和行走江湖时多得师兄姊的照顾,许久不见,你替我将这些花样叫家中机房巧手每样织两匹出来,我好带去送他们的门下弟子。”

  俊卿自小欢喜替安洁做这些事情,接了花样子,高高兴兴去了。

  安洁的花样繁华富丽,别致新颖,机房(作者注:即今之纺织厂也)中虽有巧手,然而织锦是快不来的,花样一新,款式多变,织起来更慢,俊卿天天去催,也十余天才好。

  织锦好了,已是八月中秋,有十里荷花,三秋桂子,乃是西子湖上风光最好的时候,两人都陶醉其中,流连不舍,恰巧金陵镖局总镖头双鞭呼延烈来了,安洁托他将十几匹织锦一齐顺了镖货带去泰山,然后陪了他在湖上游玩。

  双鞭呼延烈,当年押镖遇了对头,镖亡人伤,是医仙救的,又凭面子替他把梁子解了,要回镖来,故而他对医仙感戴极深。上回又代江南二十四家镖局送了那震惊江南的焰火,宣称要保白家的财产无损,家宅平安,所以时来看望。

  这时船窗四开,迎了清风在湖上游荡,俊卿拿银匙舀着一颗颗的冰糖莲子吃着,过往的画舫楼船,弦声歌影,靓妆倩女,见他家的船来了,都挥手与他招呼,俊卿也一一扬手回礼,双鞭呼延烈见他们夫妻言笑宴宴,玩得高兴,他久走江湖,人情练达,心中一件事情,始终没有讲出来。

  他的话到了嘴边,已经变得轻松愉快,无一丝严重:“姑爷,你与水上人家很熟呢,安儿不生气么?”

  他以娘家人自居,所以如此称呼。

  安洁听他有取笑自己为何不吃醋的意思,微微有些羞意,俊卿生性好玩不拘,却不以为意,笑道:“自从俊儿青了一衿,入学做了秀才,安姊便不生气了。”

  双鞭呼延烈不由奇道:“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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