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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好利害的畜牲,不知那里学来的本事?马尾儿倒卷,正扫在他面上,差点眼睁不开。又是一声怒嘶,前蹄落地,竟侧身往地大翻滚啦!

  大约它见三下无功,最后施展小孩撒赖一记杀手锏了,这位仁兄如不及时撒手,只有变成小丈夫和大老婆在地上打架的样儿。还幸得百忙中,他能胯下松裆,一个金鲤倒穿波之势,全身倒射出去,连骂:“畜牲可恶!暗青子拾掇它!”

  另一位仁兄更妙哩,在另二位同伴一先一后争马时,他想好晦气,只怪自己不捷足先得,只好将就这秃尾驴儿,如再迟一步,被另外两位同伴占去,岂非要靠两腿追贼?所以不敢怠慢,正是,标致的媳妇儿娶不着,只要有得骑,娶这个满身癞癣,光屁股的丫头也只怪自己前世不曾多请月下老人降福儿啦!

  他可瞧不起这秃尾畜牲,大刺刺的走上去。已到它身前,它还在嚼着草,像个贪嘴的懒婆娘。大约也瞅到有人来到面前了,好个强壮的如意郎君,你看它竟一扭腰,卖弄风骚似的反而迎凑上来,大有感郎恩宠,妾心若惊,全心献媚,卖力讨好,拼得纤腰瘦,尽郎一夜欢之慨。

  这位仁兄见它低头相邀,赤身相就(因它无鞍),倒有点“临床”踌躇了。因嫌它身上难着,临近更感恶心,生怕把自己的蜀锦英雄裤弄脏了,或磨破屁股,岂非灾情惨重?

  正如男女做爱一样,女人最好是先拒后邀,或半推半就,男人都是贱骨头,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感兴趣,越感神秘,非全力以赴,到手才甘。女人如能善为利用,保证被男人爱得发狂,吃得死脱。否则,男人以为易耳,送上门来的买卖,便宜吃了,还嗤之以鼻,说你太贱啦,不值钱!不知丑,没味儿。

  这位仁兄也是男人,当然有着古今天下男人的通病,你看他反而不想上骑,情愿割爱送给友人之意你看他回头招呼同伴:“戚兄、管兄,如高兴,让给……”

  “你骑”还未出口,刚瞥见同伴变色欲呼,方以为让给你骑,不识好意,也嫌这畜牲肮脏……只觉胸前如中巨棒,眼花耳鸣,满天星斗,像由九层斗率天,跌到十八层地狱,两脚如被锥戳,好痛、想叫、叫不出,昏绝过去啦!

  敢情这丑丫头恨郎薄幸,奴家自愿献上千金之体,白璧之身,你这天杀的,不但不领情,蜜爱轻怜,反把奴家看贱了,叫别人上来,简直羞煞奴家,气死奴身,孰可忍,孰不可忍,冤家!不如同你拼了吧!就在他回头招呼同伴,要出卖奴清白之身的时候,一旋纤腰,扬起双掌(前蹄),对准薄幸郎胸前就是两下重重的(毕竟我们已进入原子文明时代了,没有古时“打人不打脸”的教条,玉掌起处,括括好脆,给薄幸郎两个耳光,打得他充胖子。薄幸郎脸上开花,五彩缤纷,挂红大喜,所以今日才见女权也,一笑!),眼看薄幸郎翻身倒地,再腾起莲翘(后蹄),兜腿猛踢,好教薄幸郎尝尝奴家滋味,连黄金膝盖都踢断你的,看你还敢硬不?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它气极之下,狠狠的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铿锵的黄板牙,竟要一口把薄幸郎咬死,生吞活嚼,才消奴气才称奴心。

  幸而另外两位薄幸郎的朋友义气深重,对这幕丑妇发泼,胆敢弑夫的话剧感到怒火三千丈,同声暴喝,纷纷扬手,十多件奇毒暗器如急风骤雨,呼呼怒啸破空之声,向它全身招呼并迁怒花枝般的两位姐姐,分攻向她俩。

  只得同声长鸣招呼,飞身闪避,侥幸玉体无恙,但已吓出满身香汗矣。

  这四位高手,眼见同伴被秃驴所伤,真是鸡拖黄鼠狼,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怒不可遏,一见独门暗器,平时百发百中,竟不能伤这三头畜牲分毫,不由同声怒叱,必欲杀之而后快,纷纷摸出暗器,再下杀手。

  任凭它三个身轻如燕,躲避暴徒杀手摧花,毕竟四位武林高手连珠发出的暗器大阵,威力奇大,两马后胯,后腿都挨了几下重的,伤在玉臀和玉腿,那还了得,疼得它俩高声娇啼起来。

  秃尾驴本为祸首,却居然幸脱毒手,四位仁兄那里肯放过它,一齐向它招呼,它一急,也长嚎求救于护花主人,带着两位异姓姐姐,冲破包围,满山飞驰,狂奔。

  四人只留下一人照顾那位薄幸同伴,三人仍奋力堵截这三个祸水,必欲杀此三个泼妇。

  蓦地,两声怪啸过处,由山脚飞奔上来两个劲装汉子,一驴二马,立时围上他俩,不住嘶鸣,好像宛转娇啼,似倾诉?似怒骂?二位马小姐竟转身把受伤的玉臀玉腿给他俩过目。

  那两个壮汉一见爱马受伤,且看出是毒药暗器,伤处已是溃烂直流黑水,二位马小姐已是娇躯抖颤,委顿不支,欲振乏力,快要趴地呜咽。再加上黑驴小姐连声怒骂,长嘶连天,都不胜心痛的大吼起来,飞身扑上。

  一上一下,双方转瞬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二壮汉心痛爱马,大有誓不两立,各自蓄势准备拼命。

  这边三位高手却为对方前襟英雄褂上精绣的三种东西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对方贴心前是一枝青梗,绿叶,红花的一枝桃。两边各绣着一只神情如活的五爪金龙,簇拥着中间那枝桃花。

  这怎能不使他三人吃惊?因为那一枝桃正是东海天秃翁的独门标记“小桃源”里一枝春。那两只金龙却是代表二十年前闹海轰江,震动天下武林的南海飞龙帮。

  自从五老联袂率领中原各派长老三次渡海声讨天外三魔,大闹飞龙岛,扫荡飞鲸、飞鲨二岛后,海外廊清魔氛敛迹,海静波平,近十年来没有人提起,人们已把他们由记忆中抹去,渐渐淡忘了。

  而昔年天秃翁在海外俨然为盟主,虽说魔处南海,孤处东海,各自为政,两不相关,但谁都知道海外三魔对老秃子都甚佩服,倍致倾慕之诚,虽不明其中底蕴,三魔有时也扬言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鼾睡,有把天秃翁也当作仇敌之说,但武林遗老,都知道昔年老秃子被海外群魔尊为海天翁,或海老,甚至有称东海帝君者。老秃子如肯出头,只要略一表示,便可节制海外群魔,裨阖纵横之慨……

  现由来人的飞龙帮标记和天秃翁信符来看,分明是死灰复燃的飞龙帮拥护天秃翁之意,非同小可,都生怯意,不愿树此强敌。

  崂山派的管一诚首先抱拳道:“敢问二位仁兄大号?仙乡?一驴二马是二位骏足么?在下崂山管一诚,这二位是盟弟断门刀戚岳,天王令伍壮宏,因有人扰乱拜兄候益山庄,故有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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