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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回 小试魔境 鬼奴映雪(4)


  金蝉一面运用玉虎神光防护三人,一面已将霹雳双剑发将出去。一女也各把飞剑相继发出,满拟这类邪法手到可破,决禁不起仙剑威力。谁知那怪头原是千年前古墓中的一个大骷髅头,本已岁久通灵,阴毒非常。后被妖人褚南川费了不少心力将其收去,用邪法炼成神魔,已是有形无质之物,大小变化,全可由心运用,凶威越盛。

  妖人褚南川,昔年曾为妙一真人所败,禁闭在陈仓山峡水腹之中,近年始破禁逃出,寻峨嵋派报仇,和东海双凶做了一路,刚才将所炼神魔由地底飞出,冷不防朝敌暗算,满拟所炼神魔乃千余年前妖魂,具有奇毒无比的黑眚阴杀之气,再经多年苦炼,已与本身元灵相合,成了第二化身,凶威绝大。万不料敌人法宝如此神妙,眼看必要中邪晕倒,忽然放出万点银花,千重灵雨,神魔首被阻住。敌人随即发出四道剑光上前夹攻,内中一道亮如虹电,威力更大,如非多年神魔擅玄功变化,随着敌人剑光纵横交织之下分化出大小百数十个同样神魔上下飞舞,稍差一点早为所灭,就这样元气也损耗了不少!

  金蝉等三人见那怪头七窍喷烟,形态狞恶,剑光到处眼看斩成两片,转瞬又复成形,越来越多,正打算把天心双环、离合神圭放出一试。就这应变瞬息,先后三两句话的功夫,忽听耳旁有人说道:“这妖孽本身现藏地底,身旁并还藏有妖书和几件邪法异宝,均甚凶毒,其为人阴险无耻,狡诈非常,不是看出有必胜之望,不肯轻易现身,除他甚难。英男的南明离火剑,威力太大,妖孽已有戒心,再将双环神圭放出,定必惊走,万万不可!”

  话声似一老妇,听去极远,但又字字真切,知是一位前辈女仙暗中指点,立时故作不支之状。朱文更越打越向后退。妖人褚南川一见,以为有机可乘,将元神飞出地面与神魔相合,经此一来,凶威大增。朱文先是假败,及见一片五颜六色的妖光中拥有一个妖人影子自地飞起,迎面扑来,随听恶鬼欢啸之声,环绕身侧的无数怪头忽然收去,只剩两个悬空不动,东西相对。七窍中所喷邪气似十几股瀑布两下交织,将自己裹在中央,遁光当时便被滞住,上下四外重如山岳,休想移动!知道妖人元神已然飞出,也自惊心。

  金余二人当妖人元神与神魔刚一会合。一声招呼,同时下手,金朱二人的天心双环首先飞起!妖人一见两圈心形宝光倏地高悬,各发奇光,相对照射,知道上当!慌不迭由怪口中喷出两道妖光,两个怪头立合为一,电也似忙往来路飞遁。妖人玄功变化,人更机警,天心双环竟差一点没将他罩住!

  幸而余英男早已防到,早将离合神圭放起,宝光也行法掩去。妖人百忙中星飞电掣往回飞遁,猛觉一股极大吸力迎面吸来,情知不妙,忙往旁遁,已自无及。那天心双环的青白二色宝光同飞射过来,眼前忽又现出一幢乌油油的奇光将元神困在当中,休想挣脱!咬牙切齿,刚把心一横,另外一幢紫巍巍、乌油油、中杂五色光线的奇光突由地上出现,将元神夹在中间。知是前古奇珍离合神圭,只被合拢,宝光连变五色,不论人和法宝全被消灭!万分情急之下,仍想舍宝逃生,将多年苦炼的几件法宝全数施为,连神魔拚着一齐葬送,以图逃走。只见四道各色妖光突由怪口中电射而出,晃眼暴长,五云离合神圭的宝光竟被挡开了些!

  等到两面神圭宝光往起一合,那大如车轮的怪头连那四道妖光虽全消灭,妖魂却被乘隙遁出。飞出圈外一看,天心双环,也是东西相对互射霞辉,自己仍在宝光笼箪之下,逃不出去!

  妖人终是修炼多年,见多识广,发觉形势不妙,再一细看敌人三面对立,相对微笑,似在传声问答,断定凶多吉少!想起形神皆灭之惨,心胆皆寒,忙朝金蝉跪下哀声哭求道:“我与令尊妙一真人原是故交,只为一事生嫌,致成仇敌。他将我困在古陈仓山峡以内并未加害,可知还念旧情。我那里藏有他一件东西尚未奉还,别的不求,望你看在令尊分上,只允将我擒往峨嵋仙府听凭令尊发落,便将他多年想要取回的东西由我取出奉还,我能保得残魂转世,从此改邪归正,便道友也是奇功一件,你且看如何?”

  金蝉还未答话,忽一少女接口怒骂道:“你这狠心昧良的妖孽,在做梦呢!你看你那造孽无穷的臭皮囊今在何处?恶贯已盈,还在妄想逃命不成?”随听一声轻雷过处,离合神圭光幢前面突现出一根木柱,青光闪闪,长约丈许,凌空而立,四面均有黑烟环绕,柱上钉着一个妖人尸首。女仙玄殊忽现身形,手指妖魂喝骂。紧跟着地底又有一溜黑烟飞出,一闪即收,现出一个丑女,先朝金蝉等三人礼拜道:“弟子林映雪拜见三位师叔。”

  丑女随对玄殊道:“果不出恩师所料,那玉匣藏在他老巢地心油泉眼内,如非大师伯所赐旃檀灵符,休想取出!”

  妖人自从二女相继出现,越发面现惊疑之容,听完似知无幸,又朝金蝉苦求道:“贵派玄门正宗,不可听信左道妖邪之言。这两女鬼均非好人,先来那个好似我昔年对头,北邙山妖鬼冥圣徐完情妇血河仙娘鬼姥鄢妮门下!不知何故形貌变得这样丑怪,千万不可上她的当!令尊想取回之物便与她有关。昔年令尊为想救她改邪归正,曾费不少心机。此时令尊尚未成道,见她才貌双全,几乎为她所迷。此女入血河鬼姥门下,后来虽逃出,但她有一面元命牌和鬼姥禁制元神的三根灯草,以及令尊夫妇所赠法宝灵丹、一封柬帖,均藏在一个玉匣之内,被我在鬼姥遭劫前三日冒险取来。知那三根灯草关系她将来成败,如不取回用仙佛两门大法将其化去,无论法力多高,终无成功之望。被邪教中人得去,更是永远受制为人奴役不得超生。令尊夫妇曾说助她成道,非要此玉盒不可,她得的并非真物,请押我去见令尊!”

  金蝉见玄殊仙子忽然现身,事情又和自己父亲妙一真人有关,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才好。妖人看出金蝉踌躇,忙又道:“我肉身已被仇人制住,元神又禁宝光之内,我形神俱灭,瞬息之间此鬼也必与我同归于尽。令尊对此女鬼颇为爱重,曾累次声言将来非要救她脱险不可!如今只求将我元神禁入离合神圭以内,免得疑我逃走。我那肉体任凭诛戮,绝无怨言。但我得道多年,你们飞剑法宝难以消灭,最好将你本门中的太乙神雷由上而下前后夹攻将其震散,以使你们安心。等到峨嵋,令尊即便行诛,我也甘心,你看如何?”

  金蝉正行打不定主意,玄殊忽然冷笑道:“无耻妖孽,我明知你做了三个假玉盒,本还拿不定真匣藏在何处,也是你方才情急偷生,自露口风,我才明白过来。你这丧尽天良的妖孽,今已恶满数尽,还不自行献上,临死尚要多受苦痛么?”妖人先是斗败了公鸡一般战兢兢跪在地上垂首敬听,不时偷觑玄殊现出乞怜之容。听完略一寻思,似知绝望,忽然纵起戟指骂道:“狗泼妇不必太狂,你如答应放我元神,自将玉匣献上。否则任你恐吓试探,百计诈我,我不说出实在地方,我死你也休想活命!”

  玄殊笑道:“你当我真不知道么?且教你多受一点罪孽,看你是否肯说实话!”说罢将手一指,那天狼钉长只七寸,是一钉形蓝光,钉住妖人肉体命门,另有四根黑色长钉分钉手足于神木之上,突然光华一齐大盛。妖人立时疼得通身抖颤,冷汗交流,元神立受感应,同时悲声惨号起来,挣扎着转跪玄殊面前厉声哭喊:“情愿明言,只求少受点罪孽!”

  玄殊正要停手,随听有人接口道:“这妖孽万分可恶,不可停手,也用不着他说实话,弟子已将玉匣探明,只等他罪孽受够就出来了。”妖人一听林映雪的口音,由原体腹中发出,当时脸色惨变,怒吼一声。玄殊把手一扬,天狼钉突然暴长。妖人头上随起了一股精蓝色的光气倒卷而下,身后神木青光同时大盛,两下一合,全身逐渐消溶。一缕黑烟破腹而出,落地现出林映雪,手捧一个三寸大小的圆玉匣。玄殊左手接过,右手朝前一招,金朱二人接到号令,立将双环合璧,妖人立时形神皆灭。

  各人重又叙礼相见,朱文道:“方才曾听一位老人家传声指点,颇似大荒山南星原卢太仙婆、。如我料得不差,这次我们当无败理!”玄殊闻言脸面刚露惊喜之容,忽听一老妇传声说道:“你们莫把事情看易!我不过适逢其会,并不能十分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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