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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佛门心灯 桃林孽缘(5)


  黑丑这等答法,自然心满意足,喜出望外,也没回答,只将牙齿咬住珠唇“嘤”的一声娇呻,柳腰微侧,彷佛不禁风,似要倾倒。黑丑话一说完,早从地上纵起扑上,一把紧紧抱住,玉软香温,腻然盈抱,双方俱各美满已极,妖妇也不再抗拒,跟着双双一同侧倒,横陈在碧草茵上。

  这一来,泯去猜嫌,刻意求欢,各显神通,均不施展杀手,只管卖弄本领,全无顾忌之念,端的男欢女爱,奇趣无穷,酣畅非常。时光易过,不觉金乌西匿,皓魄东升,男女二妖孽又就着明月桃花之下极情欢乐了一阵方始坐起。另觅了一片干净草地将先剩美酒肴果放在面前,相偎相抱,饮食欢嬉。妖妇笑道:“我没见过你这猴急的人,连口气都不容人喘,我两人如此恩爱情浓,到了现在彼此还不知道名姓来历,不是笑话么?”

  黑丑把妖妇搂住,紧了一紧笑道:“先见时是怕你不肯依我,急于上手,后虽想起,反正是我的人了,忙它作甚?”妖妇道:“我本是想先说的,一则见你所学与我虽非一家,断定彼此必有渊源。我又有个讨厌的丈夫,均非无名之辈,我师父更是一派宗祖,我是向来行事无所顾忌,师父师叔们和我丈夫俱都无我如何。你美得出奇,令人一见动心,到底是那位仙长的门下呢?”

  黑丑又把妖妇极力温存抚摸,逼令先说,妖妇便照实说了。先以为黑丑听了华山派的威望,必要吃惊,谁知如无其事,只笑道:“心肝是烈火祖师门徒么?你的来历说了,我却不能说呢。”妖妇在黑丑怀里媚眼回波,满面娇嗔道:“你还真心爱我呢!连个姓名来历都不肯说。”黑丑道:“不是欺你,是有不能说的苦。”妖妇媚笑道:“有什么难说的苦?我为爱你,命都不要,任你天大来头,只你不变心,我都不怕!”说时玉股不住乱扭,又做出许多媚态。

  黑丑吃她在腿上一阵揉搓,凉肌丰盈,着实欲融,不禁又生热意,趁势想要按倒。妖妇一味以柔情挑引,执意非说出来不允所请。黑丑无奈,只得把妖妇抱紧,通身上下连咬带吻先爱了个够,然后叹道:“我真爱你,想这露水夫妻能够长久一些,所以不肯明说,你偏要我非说不可,我又不舍得和你强,说出其实无妨,只恐缘分就快满了!”

  妖妇闻言好生惊疑,想了想,仍是追问,并问缘满之言由何说起。黑丑道:“我一说出真名,你就不会爱我,岂非缘满了么?”妖妇手向黑丑额上一戳道:“我说你太嫩不是!我还当你有什大顾忌处呢,原来如此。实告诉你,你就是我的命,离了你我就活不成,无论你以前以后声名多坏,为人多么可恨可恶,粉身碎骨都所甘心,焉有为此不爱之理!”黑丑只是摇头,妖妇奇怪道:“这又不是,到底为何?我绝不变心,你只明说吧!”黑丑吞吐说道:“我本相奇丑,这个不是本相。”

  妖妇笑道:“这个我也早在意中,只没看出罢了。照你的好处便丑得像个鬼我也爱你,何况你能变得这好,本底也未必差呢。”黑丑道:“那是我看家本领,哪能当真?如照本来真比鬼还丑呢,难道心肝全不嫌么?”妖妇脱口笑说:“绝不嫌厌,只先不现出来,等心肝说完来历,我还有话。”黑丑便把自己是九烈神君之子说了。

  妖妇闻言大惊,暗忖难怪他听了烈火祖师名头不怎动容,原来竟有这大来头!此人虽然奇丑,但他父子道法高强,房中之术尤为神妙,情分又如此深厚,与他相处,日后得益无穷。为要坚他相爱之心,故意加做一些妖淫情态,笑答道:“你痴了,你当我是世俗女子么?你有这等家传本领,便现真形,也能使人爱而忘死,何况你所幻假形那么美妙,还叫人看不出来呢!”

  黑丑听妖妇不嫌其丑,可见情分之深,不禁爱极,重又搂抱在地淫乐起来。妖妇一边迎合,媚笑道:“久闻九烈神君独子黑丑生具异相,身高不满三尺,红眼绿发,肤黑如墨,你生相如此奇丑,我偏会和你成夫妻,舍身相爱,不稍嫌厌,真可算是舍其所短,而用其所长了!”

  黑丑听她语带双关,浪意十足,越发高兴,“心肝性命”喊个不住。这一双妖邪男女正在乐极情浓,不可分解之际,忽听一声厉吼,一道暗赤光华夹着十几根细裁如箸长约七寸的黑光,直朝黑丑头上飞到。妖妇闻声便知丈夫寻来,必是看出双方热情,醋劲大发,由不得怒喝一声,便待纵起去和丈夫拚命。谁知身被黑丑压住,仍如无事,百忙中定睛一看,黑丑在身上,另外有一条三尺来高的小黑鬼在周身碧烟围绕之下,已和丈夫对敌,斗在一起。果然名不虚传,玄功奥妙,生平初见,不由又是心爱又是佩服,越把本夫视若粪土,唯恐气他不够,竟装着没有看见本夫在侧,特意做出许多骚声浪气,丑态百出。

  来人正是妖妇丈夫,华山派的妖邪,火太岁池鲁。眼看法宝由仇敌头上穿过,竟若无事,同时比电还快,面前现出两幢浓烟,浓烟中各拥着一个貌相相同丑怪无比、身高不满三尺的小黑人。左胁插着三口短剑,腰间佩着一个上画骷髅符篆的人皮口袋。只管生得瘦小枯干,神情动作之间却是狞恶非常,倏忽如电。池鲁久经大敌,法术高强,一见便知形势不妙,连出恶声都顾不得,唯恐敌人动作神速,慌不迭行法防身,人影一晃,遁向远处,同时手拍命门,先发出十余丈赤阴阴的烈焰将身护住,然后返身迎敌。

  那两小黑人也真迅速非常,就在瞬息之间已自追到,再看先放出去的飞剑已被敌人两道碧光敌住,颇有相形见绌之势,知道遇上劲敌,只不知是什来头。初意追逼这紧,必有一场恶斗,自料败多胜少,那知仇人上来虽是又猛又凶,等到回身返斗,势子忽然松懈下来。那元神分化的两小黑人,各被百丈烈焰围住,并未再有动作。连先放出来的两道碧焰也不再向自己宝剑压迫,细一注视,两小黑人虽为烈火所困,可是他那护身浓烟仍是原样毫无动静,放出去的几件法宝只在烟外飞舞盘旋,也无一件可以近身,所施邪法更是一点灵效全无,一任破口喝骂,只是微笑不答。

  池鲁正在疑惑,忽见前面草地上乃妻带着娇喘在和仇人争论,百忙中忍不住向前偷看了一眼。原来仇人似要由地纵起,吃乃妻用一双玉腕紧紧搂着腰背,不放起来。淫声浪态简直不堪入目,正在悲愤填膺难决去留之际,忽听乃妻娇声浪气骂道:“那死乌龟有什顾忌!你这小冤家占了人家老婆,这时又做好人,偏不依你!你要说话,不会喊他过来么?偏在这时离开我,往常他又不是没见识过,今天鬼迷了心,偏有多酸气,我如不念在遇见你这小冤家是为今早和他呕气而起,这辈子也不会理他了!”

  池鲁闻言方自不解,忽又听妖妇喊道:“不识羞的红脸贼!这位道友乃九烈神君爱子黑天童黑丑,我不过和他领教采补功夫,你吃什么醋?方才你暗算人家,本意要你狗命,因听我说出你的来历,人家看在师父分上才没和你一般见识。”

  妖妇说道:“你如识时务,乖乖的把你那些现世现眼的破铜烂铁萤光鬼火一齐收去与他相见!”

  池鲁听说奸夫是九烈神君之子,先吓了一大跳,只得忙将法宝一齐收回,觍着一张老脸飞身赶去,道:“事出无知,道友休怪冒犯。”黑丑终是初次出道,有点面嫩,又因烈火祖师是乃父知交,自觉占人之妻,未免理亏。再看本夫已然陪话,自己仍压在妖妇身上,太已过意不去。知道妖妇贪而无餍,如果明言,必和方才一样仍吃搂个结实,反更当着乃夫加上好些狂热,又不舍得硬挣伤她,便乘妖妇星眼微扬,秋波斜睨,似喷似怒之际,倏地暗运玄功,脱去柔锁情枷,纵身飞起,手一指,衣服便自上身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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