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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天狐二女 喜结良椽(2)


  司徒平正要问那老头是否一同下去,回顾那老头已不知去向。那云洞逐渐往小处收拢,知道再待一会,又要被密云遮满,无法下去。老头已走,自己又无拨云推雾本领,情知下面不是仙灵窟宅,便是妖物盘踞之所,自己微末道行,怎敢班门弄斧?

  正在盘算之际,那云洞已缩小得只剩二尺方圆,眼看就要遮满,万般无奈,只好硬若头皮,把心一横,决定死中求活,跳下去相机设法,盗回飞剑,当下使用轻身飞跃之法,自百十丈高崖,从云洞之中纵下去!脚才着地,那一双白免看见司徒平纵身下来,并不惊走,抢着跳跃过来。

  司徒平福至心灵,已觉出这一双白免必有来历,便对那一双白兔道:“我司徒平蒙二位白仙接引到此,适才被一位飞仙将我飞剑抓去,望乞带去见飞仙,求它将飞剑发还,感恩不尽!”

  那白兔各竖双耳,等司徒平说完,使用前爪抓了司徒平衣角一下,双双往谷内便跑。司徒平也顾不得有何凶险,跟在白免身后进了谷口。时已将近黄昏,谷外林花都成了暗红颜色,谁知谷内竟是一片光明,抬头往上一看,原来谷内层崖四合,恰似一个百丈高的洞府,洞顶上面嵌着十馀颗明星,都有茶杯大小,清光四照,洞内景物,一览无遗。

  司徒平越走越深,走到西北角近崖壁处,有一座高大石门,半开半闭。又在黑暗中,看到隐隐现出像鸾凤一般的长尾,有两点蓝光在不时闪动,神情竟和适才所见怪鸟相似,知道到了怪物栖息之所,事已至此,正打算上前施礼,道白一番,忽觉有东西抓他的衣角,低头一看,正是那两只白兔,那意思似要司徒平往右门走去。

  司徒平已看出那一双白免是个灵物,朝那怪鸟栖息之处躬身施了一礼,随着那一双白免往门内走去。才一进门,便觉到处通明,迎面是三大间石室,那白兔领了他往左手一间走进。

  洞中石壁细白如玉,四角垂着四挂珠球,发出来的光明照得全室净无纤尘,王床玉几,锦褥绣墩,陈设华丽,到了极处。司徒平幼经忧患,几曾见过像贝阙珠宫一般的境界?不由惊疑交集。

  那白兔拉了司徒平在一个锦墩上坐下后,其中一只便叫了两声,跳纵出去。司徒平猜那白兔定是去唤本洞主人,身居异地,不知来者是人是怪,心中迷惘。等了有半盏茶时,忽听有两个女子说话的望音,一个道:“可恨玉儿雪儿,前天听了白老前辈说的那一番话,记在心里,竟去把人家引来,现在该怎么办呢?”另一个说话较低,听不大清楚。

  司徒平正在惊疑,先出去那只白免已从外面连跳带纵跑了进来,接着眼前一亮,进来两个云裳雾鬓,风华绝代的少女来。年长的一个约有十八、九岁,小的才只十六,七岁光景,俱都生得秾纤合度,容光照人。

  司徒平知是本洞主人,不敢怠慢,急忙起立,躬身施礼说道:“弟子司徒平,乃黄山五云步万妙仙姑门下,刚才一位飞仙误会,将弟子飞剑收去,我蒙一位仙人指引,拨开云雾,擅入仙府,望乞二位仙姑将弟子飞剑赐还,感恩不尽!”说罢,便要跪将下去。

  那年轻的女子听司徒平说话时,不住朝那年长的笑,及至司徒平把话说完,没等也跪下,便上前用手相掺,司徒平猛觉入手柔滑细腻,一股温香直沁心脾,不由心旌动摇。暗道不好,急忙把心神摄住,低头不敢仰视。

  那年长的女子说道:“我们姊妹二人,一名秦紫玲,一名秦寒萼,乃宝相夫人之女。先母隐居此地已有一百多年,六年前先母兵解飞升,愚姊妹从不和外人来往。前日在崖上闲立,偶遇见一位姓白的老前辈,他说愚姊妹世缘未了,并且因为先母当年错入旁门,种的恶因甚多。在她元神炼就的婴儿行将凝固飞升之前,仍要遭遇一次雷劫,把前后千百年苦功一旦付于流水,他老人家不忍见她改行归善后又遭此惨报,知道只有道友异日可以相助一臂之力,道友是专为寻剑而来,还是已知先母异日遭劫之事?请道其详!”①

  【①秦紫玲这段话中,要说明的地方颇多,而且都和本书的精义有关。“兵解”:和以前有关“元神”的注释有关,即修道人的肉体生命死亡,元神脱离躯壳的一种行为。这种玄妙的道家哲学,现在已渐为西方接受。近年来轰动的美国电影中,就有以灵魂脱离本身躯壳,进入他人体内作题材者。“旁门”:本书作者,认为除了循佛、道两门的途径去修炼成仙之外;其也的一切途径,都是旁门,也称旁门左道。“雷劫”:雷劫又称天劫,恶因种恶果,善因种善果,修炼仙业的修道人,都有各种各样的“劫数”,劫数之能否避过,视乎平日的行为而定。只有在安然度过最后的天劫之后,才能成为真仙。】

  司徒平听那女子吐属从容,音声婉妙,躬身答道:“弟子实是无意误入仙府,并无其他用意。那开云洞的一位仙人,素昧平生,因是在忙逼忧惊之际,也未及请问姓名,他虽说了几句甚么紫玲谷秦家姊姝等语,并未说出详情。弟子愚昧,也不知话中用意。无端惊动二位仙姑,只求恕其冒昧之愆,赏还飞剑,于愿足矣!”

  那年幼的女子,名唤寒萼的,闻言抿嘴一笑,悄对她姊姊紫玲道:“原来这个人是个呆子!口口声声向我们要回飞剑,谁还希罕他那一块顽铁不成?”

  紫玲怕司徒平听见,微微瞪了她一眼,再对司徒平说:“尊剑我们留它无用,当然奉还,引道友来此的那位仙人,既与道友素昧平生,他的形貌,可曾留意?”

  司徒平本是着意矜持,不敢仰视,因听秦寒萼向姊姊窃窃私言,听不大真,不由抬头望了她二人一眼,正赶上紫玲面带轻飏,用目对寒萼示意,知是在议论他。

  再加上紫玲姊妹浅笑轻颦,星眼流波,皓齿排玉,朱唇款启,越显得明艳绰约,仪态万方,又是内愧,又是心醉,不禁脸红起来。

  他正在心神把握不住,忽听紫玲发问,心头一震,想起自已处境,立时把心神一正,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立刻清醒过来。正容答话,反不似先前低头忸怩。

  紫玲姊妹听司徒平说到那穷老头形象,彼此相对一看,低头沉思起来。司徒平适才急于得回飞剑,原未听清那老头说的言语,只把老头形象打扮说出,忽见她姊妹二人玉颊飞红,有点带羞神气,也不知究里,便问道:“弟子多蒙那位仙人指引,才得到此,二位仙姑想必知道他的姓名,可能见告么?”

  紫玲道:“这位前辈,便是嵩山二老中的追云叟。他的妻子凌雪鸿曾同先母两次斗法,后来又成为莫逆之交。地既对道友说了愚姊妹的姓名,难道就未把引道友到此用意说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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