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倪匡 > 玉女金戈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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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知如今在大厅中的三人俱是武林高手,玄衣仙姑祁霞霞更是身掌三大剑派之外,又兼掌其余七派,乃是十派的总掌门。天南上人独来独往,向未遇到过敌手,孟七手神出鬼没,但是他们三人一提到那个即将来到的敌人,却都难掩饰一种恐惧的感觉。而且是在他们可以三人联手,和那柄太白金戈已然被通天神偷偷来的情形之下! 当下玄衣仙姑和天南上人两人不再言语,各自退到椅上坐下,通天神偷也拣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不时说些笑话,可是却没有人发笑,连他自己,也说得极是勉强! 难堪的气氛,维持了约莫有半个时辰,祁霞霞便吩咐家人,将大厅中的尸体尽皆搬过,又点亮了所有的巨烛,向家人问了问,知道康结铭、康连铭两人已然带了眷属细软,离开大宅。这一夜间,玄衣仙姑经历了如此的巨变,虽然她是武功绝顶的人,但是同时,却也是一个老妇人,心情之复杂,实是难以形容,缩在椅子,像是顿时老了十年! 又等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忽然听得一阵极是悠扬悦耳的乐声,渐渐地传了过来。 那阵音乐之音,极是低微,可是入耳,却又极是清晰,琴瑟箫管,一一可辨,而且调子之优美,就像是江南三月,蝴蝶绕花,薰风袭体,细柳拂面那样,平静之极,令人陶醉之极。 但是大厅中的三个高手一听,却全欠了欠身子,面上现出了紧张之色。天南上人强笑一声,道:“这厮多年不出,竟然还是昔年的老排场!” 通天神偷孟七手道:“不是我自夸,即使偷桃的东方朔复生,只怕也没有这个手段,能偷得他的这柄太白金戈!” 玄衣仙姑则冷冷地道:“孟七手,我总疑心你偷到的金戈,不是真的!”孟七手一笑,道:“祁老婆子不免过虑了,我金戈到手之后,曾经试过,断铁如泥,划石如粉,而且刚才一取出来,便满室金光,你也是见过!” 玄衣仙姑道:“我便是见了那金光,和昔年所见,有些不同,所以才不信!” 孟七手一怔,道:“怎么不同?” 祁霞霞道:“昔年,我曾随家师,到东天目接天崖一行,曾经见过这太白金戈一次,那太白金戈,虽然是金光灿然,但是却纯而不杂,如今你那柄一出手,便满室光亮,闪耀不定,与昔年所见的大异!” 孟七手“哎哟”一声,“啪”的一声,打在自己的脑门之上,道:“这下子真的遇到贼阿爸了!想不到我一生打雁,反被雁啄了眼去!” 天南上人奇道:“贼矮子,你此话怎讲?可是说你偷到手时,还是真的,却在半途,又另被人偷了去么?什么人那么大胆,敢来你贼矮子身上打主意?” 孟七手道:“难说,难说!”一面说,一面伸手入怀,将那柄金戈连鞘取出,握住戈柄,向外一抽,一将金戈抽出,三人均是一呆。 通天神偷本来坐在椅上,足不及地,当时却平空跃越七八尺高,又“砰”的一声,跌在椅中,将一张紫檀木椅子压得粉碎,也不爬起来,大叫道:“罢了!罢了!想不到贼矮子竟会接连两番,在阴沟里翻船!”原来,他第一次取出金戈之际,虽然真假难辨,但是却还金光耀目,看来总是一柄出奇的兵刃。当时,天南上人将戈鞘向他抛去,他便将金戈插入鞘中,一直藏在怀内,怎知此际取出一看,竟变成了一柄毫无光华、凡铁所铸的铁戈。 孟七手一生最得意的,便是自己的神偷功夫,非但人家称之为“贼矮子”不以为忤,而且自己也称自己作“贼矮子。”但是眼前的情形,却摆得极是明显,他在自己最得意的功夫上,输给了人家! 天南上人怔了一怔,道:“贼矮子,你最初偷到手的,是真金戈,但半途却被人换上假的,那在什么情形之下发生的事,我不清楚,但你的假金戈被人换成了铁戈,却可以肯定,是你刚才蹿上屋顶之际!” 孟七手面色尴尬,道:“不错!不错!” 天南上人笑道:“这一次,你丢的脸却不大,因为那人即使神通广大,却也只是偷去了一柄假的金戈!” 孟七手道:“孔老头儿,你莫得意,若是金戈被他取了回去的话,更有得好戏瞧哩!”天南上人心情也极之沉重,大厅之中,重又恢复了寂静,只听得那细吹细打的丝竹之音,仍然不断地向耳鼓送来,可是却并未曾走近,像是仍在原地一'般。 天南上人道:“咱们与其在这里等他,何不寻声迎上前去,,先打他一个落花流水,也是好的!”一言甫毕,音乐之声,陡地大盛! ▼第二回 碧鸠神君 那音乐声由弱到盛,只是一眨眼间的事,片刻之间,便像是已然到了门口。 大厅中的三人,全都神色一紧,可是倏忽之间,那音乐声,却又渐渐地远了开去,刚才音乐初起之际,是在东边,离去之际,却是向南而去。 孟七手脱口骂道:“妈的,搞什么鬼?” 他这里话才出口,突然又听得吹打之声,由南面传了过来,将到门前,却又越而向北,如此足足搅了大半个时辰,天色已将破晓,每一次,当音乐声渐渐近来之际,三人的神色,都不免紧张一番,这大半个时辰中,共有七八次之多。 那音乐固然美妙之极,但三人哪里还有这个心思去欣赏? 不一会儿,窗外已然泛起了白色,孟七手“呼”的一掌,将左面一排巨烛尽皆击熄。 大厅之中,不久就射进了第一线曙光,也就在此际,那音乐声听来,也停在门口,久久不去,好一会儿,才听得丝竹之声,又渐渐向外传来,这下却传得极快,孟七手和天南上人一使眼色。 天南上人会意,两人各自一口真气提起,连人带椅,来到了玄衣仙姑身旁坐定。 刚一坐好,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帷幕突然扬起,两个身穿翠绿衣衫的俊美少年,各持一枝斑竹长箫,一面吹奏,一面走了进来。 那两个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面目甚是相似,唇红齿白,看来势子甚缓,但是却走得极快,才一出现,便已然来到了三人面前。向三人行了一礼,口手不停,仍是在不断吹奏,行礼之后,便闪开一边,站立不动。 玄衣仙姑“哼”的一声,道:“就是你们两人吗?” 那两个少年不瞅不睬,只顾弄箫,玄衣仙姑勃然大怒,正待发作,却被天南上人一伸手,按住了她的钢杖,低声道:“正主儿尚未来到,在小娃面前,不可失了身份!” 玄衣仙姑双目陡张,精光四射,瞪了天南上人上一眼,她心中虽然不服,但是却知道强敌即至,非同小可,也就按捺了下来。 箫声悠扬中,又见十八个大汉,全都手持乐器,分两行鱼贯走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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